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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學廉見宋明桐快步離開,不禁心想大家閨秀就是大家閨秀,前面酸後面就熱心助人了。笑了笑,剛回到坐席,便見一個從未見過的武官打扮的巨漢正抱拳對聖上直言:
“……舍弟朔州參軍賈乃福,與臣一同征戰沙場,屢獻奇計。此番能殺進敵國,皆因他神機妙算。陛下若不忍公主遠嫁異邦,臣願厚顏為舍弟求娶!”
陸學廉一抖,頓時覺得喝進胃裡的酒都好似燒起來一般,低頭與周圍的同僚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駭然之色。
“這人是誰?”
“金州歸德將軍賈乃壽,就是日前靠著驅趕流民破了敵營的那個,明明惡名昭彰還敢大放厥詞,嘖嘖……”
御階之上陡然安靜下來,突然間,上面傳來啪的一聲碎瓷聲。
“陛下恕罪!奴婢該死!”
似乎是一個宮女失手將酒盞摔到了地上,片刻後,忽然席上的番使桌子一拍,怒視賈乃壽道:
“公主乃是我匈奴的王妃!你這莽漢何其無禮!”
賈乃壽冷哼一聲,道:“素聞你厄蘭朵以武力定高低!有種當著陛下的面一戰,看看你匈奴到底有沒有求娶公主的價值!”
番使被一激,喝光了杯中酒,跨過桌案走到中間對皇帝抱拳道:“皇帝陛下,我部為求兩國和平精誠而來,請容許我與此人比試拳腳,若能得勝,還請陛下將公主下嫁!”
如此藐視帝尊,御階上的皇帝卻並未動怒,而是淡淡道:“貴使若能將我朝最為勇猛之士戰而勝之,朕自然放心把公主交託貴邦。”
……最為勇猛之士,可沒說是賈乃壽。
玩起文字遊戲,自然還是中原人套路多。
陸學廉這麼一琢磨,不禁感慨匈奴人傻白甜,正想著怎麼編個賈乃壽敗退後的說辭時,忽然旁邊的同僚把他一推,緊接著便看見那賈乃壽將那強壯的匈奴番使抓舉過頂,轉了三圈,直直地朝他這邊的席面上砸了過來。
立時一通碗碟碎裂的亂響,酒水四灑,菜汁潑地,以好戰聞名的番使竟爾被砸昏了過去。
……明明是藉著枕頭風蒙蔭上來的,竟然還真能打的啊。
本來打算等這人一輸就喊太子出來撐場面,這一下有點下不來臺,果不其然賈乃壽得勝後,便洋洋得意地向皇帝請賞。
半晌,御階上淡淡傳來一聲:“賈將軍果然勇武,想來讓公主下嫁也不算委屈,將你薦舉之人帶來吧,朕自有考慮。”
……
“上面說太子已經離席了,你若不想便不必去了。”
“陛下不會怪罪?”
“這在宮裡是尋常事,不會怪到你頭上,你看別家的貴女也都離席了。”
陸棲鸞終於悟了,難怪那天聽小公主說一提到相親太子就跟條死去的鹹魚一樣,原來他不是因為挑剔而不婚,是他這個人根本就不想成婚,皇帝急了才一見有女兒的官家都點一點。
這麼一想陸棲鸞整個人都放鬆了,對送她過來的蘇閬然道:“這樣也好,那我就早點去錦雀橋赴約了,你是要去上面執勤?”
……赴約?
眸光微不可查地一黯,蘇閬然嗯了一聲,道:“是要去……那,你現在不怕被拐走了?”
陸棲鸞剛剛在酒樓裡沒吃多少東西,走路上順手買了只烤紅薯,本來想留到餓的時候吃,現在不用去,便拿出來掰給蘇閬然一半。
“哪有那麼多人販子,我是開玩笑的。不耽誤你的事兒了,分你半個,回頭見。”
掌心溫溫熱熱的,似乎一路順著經絡湧進了肺腑裡,待抬頭去看她離開的方向時,又莫名平添了一絲陌生的澀然。
蘇閬然閉上眼覺得自己是想多了,等到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時,轉過頭又恢復了一副慣有的寡淡之色。
“蘇校尉。”
“何事?”
“陛下有詔……”
……
作為一年三大著名一見鍾情日,錦雀橋委實不是什麼清淨的地方。
陸棲鸞在橋上看了沒一會兒河燈,周圍便至少走過去十幾對兒,痴男怨女的故事聽了五六個版本,耳朵一會兒齁甜一會兒酸苦,不一會兒便膩了,索性下橋找了個空曠僻靜的蓮池邊繼續啃烤紅薯。
這會兒陳望的文會還沒結束,是陸棲鸞自己來得早了,實在沒有什麼事情幹,便去買了兩盞空河燈,拿著炭筆回憶古今情詩。
她弟可是遂州會元,當姐姐的若是連個詩都不會寫豈不是丟她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