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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這叫什麼傻話,三哥救你乃是天經地義,難道還想著叫胭蘿感恩戴德麼?”
她臉上微微一窘:“是我失言,請三哥恕罪。”
這反應仍嫌有些淡然。
高昶心中暗自不樂,卻又想她定是傷重無力,再加上受了驚嚇,才這般遲遲的。
如此一想,便覺釋然了。
瞥眼瞧著案上那深絳色的四味補血粥仍是平平的一碗,倒像幾乎未動,便伸手端了起來。
“胭蘿,你那傷口挺深的,流了不少血,如今正該好好補一補,就算沒胃口,好歹也要吃一些。來,三哥餵你。”
高曖聞言一愣,心念神馳,竟不由得想起那晚在北五所的寢殿,徐少卿也曾這樣端著碗,親手給自己喂著湯水。
那時節,她仍是矜持自守,只與他稍稍湊近,便覺面紅耳赤,心亂不已,現下想來不免有些好笑,又有些甜蜜。
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時無刻不再想他,就在剛才還在詢問宮人他如今身在何處,只可惜那些人竟都懵然不知,害她竟無端的揪心起來。
高昶哪知她心中所想,只顧從碗裡舀了一勺,放在唇邊輕吹了幾下,又湊近試了試溫,這才朝她遞過去。
高曖卻仍在出神,全沒留心,待那湯匙捱到唇邊,才反應過來,竟似被嚇到了,縮身一躲,卻不料蹭了一下。
那湯匙登時歪斜,粥水灑在了鵝黃的衣襟上。
她“啊”的輕呼著,不由呆住了。
高昶卻也吃了一驚,還道是自己失了手,趕忙擱下碗勺道:“哎呀,瞧三哥這笨手笨腳的,可燙到你了麼?”
說著,便掏出巾帕要幫她擦拭。
才剛伸到半截,卻意識到那粥水淋淋漓漓,正灑在她胸前,這要擦拭甚是不妥,那手便停住了,頓在那裡竟有些不知所措。
高曖卻也是尷尬萬分,抬眼看了看他,便接過帕子,垂首一邊擦著,一邊解說:“不是燙,是我自己沒留神,倒叫三哥見笑了。”
頓了頓,便又道:“多謝三哥關懷,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喂的,且放著吧,由我自己來吃。”言罷,低頭繼續擦拭。
那中衣料子甚是纖薄,粥水早已將前襟處濡溼了不大不小的一片,將玲瓏起伏的肌膚貼印了出來。
高昶看在眼中,不覺臉上一熱,連耳根都撩得紅了起來,當即應了聲“好”,把眼別過去,卻也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踱到不遠處的博古架旁,假作去瞧松柏景簇的盆栽,卻又忍不住拿眼角偷偷覷她動靜。
高曖擦來擦去,只覺胸前那一片愈發顯得凌亂,粘溼的貼在身上極不舒服,可這時宮人們都出去了,想換套衣衫卻也無法可想,只得嘆了口氣,將那碗粥端起來,慢慢地吃著,竟有些不知其味。
兩人就這般靜默了好半晌,卻不交一語。
高曖終於有些忍不住了,重又將碗勺擱下,抬頭叫了聲:“三哥。”
高昶愕然回頭,隨即心中一喜,溫聲問:“何事?”
“也沒什麼,我是想問……徐廠臣人在哪裡?”
提起他,心頭便突的一跳,沒來由的慌亂起來。
高昶聽她竟問起徐少卿,先就不豫,又見她紅暈上臉,面色便沉了下來。
“胭蘿問他做什麼?”
高曖垂著頭,沒瞧見他神色,卻也知不能太著形跡,當下勉力掩飾著心中的羞喜,抿唇道:“徐廠臣此番護我北上,途中便已受過傷,今日在那谷中又差點丟了性命。當時我見三哥徑奔谷中而來,便昏過去了,也不知他後來怎麼樣,是不是也在這裡養傷……”
高昶怫然乾咳了一聲,清著嗓子道:“我倒是邀他同來府中養傷,只可惜此人脾氣倔得緊,不領你三哥的情,已和東廠的人徑自去了。”
“自去了?去了哪裡?”
高曖心中一驚,這話脫口而出,抬起頭來卻見高昶面色沉冷,先前的溫柔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胭蘿,三哥倒是不知,你與那閹豎有何交情?”
第64章 雙入夢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便如迅雷忽至,令人猝不及防。
高曖愕然望著他那陡然沉冷的面色,這才省起徐少卿與這位三哥頗有些不睦,自己方才只顧掛心竟忘了。這樣貿貿然的問起,又是如此急切,想來定然是犯了忌諱。
自己為何念著徐少卿,這般心思自家心裡清楚,可話卻不能對旁人說。
她不禁有些後悔,可話既然已經出口,便更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