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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纓絡伺候筆墨。流蘇命人鎖上大門,將鳳鳴院所有人都召集在庭院的葡萄架下,流蘇坐在石墩上,面上不辨喜怒,金釵和冰糖兩個一等丫鬟站在身後,紋絲不動,佩玉手裡拿著名冊,每念著名字,那個人便從隊裡站出來,走到流蘇跟前磕個頭,流蘇一抬手,那人站起來,一個穿紅的小丫鬟、名叫小紅的給那人一個紅封,算是流蘇的見面禮。一個穿綠的丫鬟,名叫小翠站在流蘇身邊端茶遞水打扇子。
小紅和小翠只伺候流蘇,她們不是瞻園的人,兩個是流蘇從白家帶來的丫鬟,一應月錢等,都是白家派發,就是一天三頓飯,也是流蘇拿了私房,從大廚房買來的。當然,白家在外頭和體面豪富之家一樣排場奢靡,但是全家都是徐家的家奴,沒有資格蓄奴,家裡的奴婢賣身契上東家都是寫的徐家人名字。
約一盞茶的功夫,院子裡的人都認全了,流蘇並沒有說話,喝著茶看著諸人,有些心急的丫鬟婆子藉著衣袖的掩飾,大拇指摸蹭著紅包的分量;有些有點緊張,不知道怎麼擺放手腳,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有些膽大的小丫鬟抬著眼皮打量著流蘇,揣摩她的一舉一動,這些小動作都在流蘇眼裡,她緩緩喝完一盞茶,說道:“今兒咱們雖不是初次見面,但這樣齊整的是第一回,我們都在這院子裡當差,你們呢,我一個個都認得了,我呢,你們有些人怕是不認得,要不那眼珠兒總是往我身上轉呢。”
言罷,好幾個丫鬟忙低下頭去。流蘇繼續緩緩說道:“我是齊三家的,鳳鳴院的掌事娘子。你們要聽表小姐使喚,聽我管束,否則呀,咱們就沒有一起當差的緣分了。”
幾個丫鬟婆子身子瑟縮了一下,流蘇說道:“你們有些是在園子裡伺候的老人了,就是新進園子的小丫鬟,進來時金釵玉釵她們已經教習了規矩,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再說說,這院子裡只有一個小主子,這院子的規矩和園子裡其他院子的規矩沒有什麼兩樣,賞罰也是一樣的,若以後出了什麼事,別說些‘以前如此如此’、‘別的院子如此如此’來開脫搪塞,我七歲進的園子,服侍四夫人多年,還輪不到你們給我說什麼規矩。”
眾人皆說是,接著鴉雀無聲,暗想這個娘子好生厲害,發紅包給個甜棗,再打上一棍子,讓人說不出什麼話來。
流蘇再說道:“如今有件事,我給諸位提個醒,中元節快到了,誰人無親朋好友要拜祭?我也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你們要祭、要燒香燒紙錢、要哭泣思戀親人,我都不反對——出了這園子,隨便你怎麼哭、怎麼燒紙錢,我不管。但是在園子裡,在鳳鳴院,禁止說些神神鬼鬼之事,不準私自燒香拜祭,若有違者,立馬打板子趕出去——這可是四夫人的原話,誰要是談神論鬼,請託誰來說情也不管用,這院子小,還真容不下什麼大佛。”
別說是中元節將至,就是在平時閒話說笑,特別是晚上值夜,神鬼之事是經常聊起的,誰沒說過?現在流蘇釋出口頭禁令,眾人戰戰兢兢都不說話。
流蘇柳眉一挑,“怎麼了?都沒聽見?”
眾人忙說道:“知道了。”
流蘇說道:“知道就好,今兒都在,互相做個見證,別到時候推說我沒說,不知道有這個規矩這些話。”
眾人忙道:“不敢這樣的。”
一時眾人散了,各人回到當值所在,小丫鬟菜籽兒跟著花婆婆到菊花圃鋤草修枝,菜籽兒滿臉豔羨的嘆道:“我以前以為纓絡姐姐厲害,今天看到齊三家的,這才是真威風呢。”
花婆婆地位雖低,但在園子的待的時間久,見慣了風雲,說道:“你沒瞧見齊三家的在家裡當三少奶奶的模樣,那更不得了。這女人吶,最終還是看嫁的如何,爬到二等丫鬟又怎麼樣?三房的紫霞在二等上好幾年,副小姐似的養尊處優,園子裡誰不對她服個軟,可結果如何?還不是——忘了,這事不能說的,總之纓絡的路還長著呢。”
菜籽兒說道:“雖如此,我還是更喜歡纓絡姐姐,有些人得志就猖狂,纓絡姐姐不忘本呢,她是從大廚房出去的,那日我母親被紫霞刁難,還是纓絡站出來解圍,雖然後來紫霞她——”
“噓!”花婆婆打斷道,“齊三家的話音剛落,你就敢提這個?若真被人抓到小辮子,你以為纓絡有本事撈你出來?我在園子裡這些年,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只要想要站穩腳跟,這三把火肯定是要燒的旺旺的,才能顯得新官的本事呢。聽婆婆一句勸,這一月啊,就當自己是聾子、是瞎子,熬過這一陣子,新官成了舊官,咱們頭上懸著的劍才能放下來。”
菜籽兒似懂非懂,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