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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惡痛絕的神情。她知道他立於萬人之上,這樣已經很好了,畢竟她幹阿瑪和阿瑪兩個人聯手,壓制了他十幾年,這種怨恨哪裡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大婚後相安無事,他願意來瞧她,往她那兒走走,她好酒好菜款待他;要是他不願意來,那就面兒上做一對好夫妻,太皇太后跟前交代得過去,天下人跟前交代得過去,就成了。
她一向看得開,但想完了這些又發愁,心裡空落落的。酒壺裡的酒不知不覺下去了一半兒,再拎起來,不敢置信地搖了搖,是真的,只剩壺底下一點兒了。怪這果子酒太好上口,她喝到後頭竟給忘了,於是腦子糊塗起來,眼皮子也愈發沉重了,天上的一彎小月漸漸變成了兩彎,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撐不住了。
皇帝悲涼過後心空如洗,他向來自律,也懂得調節心態,不痛快的事兒不能在心上停留太久,如果事事堆積,只怕也活不到現在了。正茫然看著外面發呆,忽地一個輕輕的分量落在了肩頭,他下意識扭頭看,看見她的臉頰,離得那麼近,甚至聞見了她身上的脂粉香。
心頭頓時狂跳起來,他手足無措,“皇后,你別想藉機輕薄朕!”
可他的皇后沒有說話,仔細聽,居然聽見了微鼾陣陣,她就這麼睡著了?
心真大啊,深更半夜,四下無人的地方,居然靠著男人睡著了,別不是想裝睡引誘他吧!皇帝腦子裡只管胡思亂想,越想越激盪,忍不住推了她一把,“朕是正人君子,沒到大婚那晚,朕是不會碰你的,你快死了這條心吧。”
然而她毫無反應,好像真的睡著了。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吧?那個分量壓得他心慌,他又叫了她兩聲:“皇后啊?皇后?嚶鳴……”她的臉像擀麵杖似的,在他肩頭滾了滾,然後又沒聲息了。皇帝覺得她這麼睡要落枕的,於是好心地探過一條臂膀攬住了她,肩頭再一撤,她就靠進了他懷裡。
如果她現在醒著,一定能聽見他擂鼓一樣的心跳。他讓她在胸口停留了一會兒,腦子裡白茫茫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心裡只剩一片浩大的渴望。單是這樣靠著還不夠,他暈沉著,又抬起另一隻手緊緊摟住她,顫巍巍把臉頰同她的貼在一起,有些難過,又有些委屈地在她耳邊低語:“嚶鳴,朕很喜歡你。現在開始,你也喜歡朕,成嗎?”
第68章 白露(2)
他自然等不來她的回答; 同上回不一樣,上回她還能夠著他的肩,喋喋不休和他講一些為人處世的大道理。這回夜闌人靜,艙裡也昏暗,他有一程子沒和她說話; 她就睡迷了。
她睡著的樣子; 有種極其可愛的況味。皇帝讓她側躺下來; 枕在他的腿上,她仰面朝上; 五官靈巧一覽無餘。那纖長濃麗的眼睫,挺翹的鼻子; 還有嫣紅的臉頰,無一處不是他滿意; 無一處不惹他憐愛。
多像個孩子; 以往她在御前混日子; 因著尊卑有別,她很少有仰臉看他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他對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才進慈寧宮那天; 當時匆匆一瞥; 那一瞥並沒有給他帶來驚豔的感覺,她不是那種一下子就能吸了人魂兒的姑娘,她是第二眼美人。然後漸漸地越看越順眼; 越看越熨帖; 熨帖到骨頭縫兒裡; 病灶就從那個地方生長出來,藤蔓一樣纏裹住他。以至於後來見了無論哪張臉,都下意識拿來和她作比較,可惜沒有一張臉能賽過她。並不是別人的臉不美,只是因為不入他的眼,只有她,才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她吃醉了酒,鼻息咻咻,像只小獸。蓬頂上料絲燈瀉得廊簷前一地光瀑,暈染了她的眉眼。他看見她眼睫輕顫,大概正做什麼激烈的夢,眉心蹙起來,似乎有些無奈的模樣。
皇帝抿唇輕笑,不敢去觸她的眼睫,抬起一根手指,隔空描繪她的輪廓。她的臉頰還有稚嫩之氣,從側面看上去團團的,不如正面瞧著那麼清冷堅定。他像得著了一個新玩意兒,顛來倒去地打量,不斷有新的發現。原來她的唇形也生得極好,飽滿又玲瓏,五官拆分開處處無可挑剔,合起來又有什麼道理不好看呢!
這是個巨大的誘惑,他的手有強烈的意願,想衝破矜持的桎梏,想去試試那種觸感。他猶豫了很久,五指握了鬆鬆了又握,最後抬起來,落下去,落在那瑩然的紅唇上。
指腹輕輕遊移,這麼做其實有些不君子,她要是醒著,八成會大叫“您摸我嘴幹什麼”。其實她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女人,就像這鐲子,她怎麼能相信是老佛爺送的呢,明明應該知道是他的手筆啊!橫豎心很累,他怨懟地在她臉頰上掐了一下,這一掐忽然有了新發現,他把兩隻手按在她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