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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當然是感動的。這一瞬間,她才明白過來,他們這對歡喜冤家,從原先的不幸婚姻演變至今,也算是老天的一種寬待。她愛上了他!從未沒有一刻,如此清醒,如此不感到後悔。
兩個人就那麼說了好些會兒。這時候,錦繡當然得抓住機會為孟靜嫻做點什麼。
她說,“相公啊相公!你也把我想象得太輕浮水性楊花了!縱使我外面傳言不好,名聲太差,可是,真有這麼一天,你大嫂孟靜嫻做不到的,我未必做不到!”
然後,她又開始哭。淌眼抹淚,嚎得就跟真的似的。
錦繡又說,你這一走,我會讓大嫂孟靜嫻陪著我一道,給你們兄弟兩殉節殉葬,既然相公您如此恩待我,我不能沒有良心不知好歹。我這麼喜歡你,愛你,那日說的什麼英年早逝的話自然是氣話狠話,現在,娘子我知道錯了,你又對我這麼好,我不能那麼沒有良心……如此,說什麼也要陪同大嫂孟靜嫻一道給他兄弟殉節守志。
當時盧信良心裡的那個感動啊……
他開始感到肚子疼,也許是心裡作用,錦繡越這樣說,他就越急。
“錦繡!”他喊,並額上的汗還在冒,“大嫂不能殉葬!你也不許!”
空氣剎然凝聚。
“相公,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們都不許死——我說,都不許,聽見了沒有?!都不許!”
錦繡笑了。
事情到此,她贏了。孟靜嫻免去了被迫至死的罹難。盧信良把這話一出,後來,白紙黑字,君子一言,重如千金。又是簽字,又是協議畫押,盧信良再想撤口,已是不能。而且,不僅於此——不僅孟靜嫻免去死亡的罹患,甚至,盧信良再一鬆口,“算了!人不能這麼自私,那些三貞九流綱常也不要講究,你讓梁石雲把她給帶走——”然後,他一頓,“若是地下的大哥問起來,你放心,我會跟他解釋!你放心!……”他連說了三個“你放心”。
孟靜嫻眼淚滾滾,“弟妹,弟妹——”
她把錦繡的手握得死緊死緊,在聽了她如此冗長不可思議詳細敘述,孟靜嫻半張著嘴,那眼淚也順勢模糊了雙眼,流進了嘴裡。
“弟妹,弟妹——”
她又喊。然而,喊了半天,卻不知說什麼好?
孟靜嫻就這樣被錦繡救了下來。
夕陽柔和灑照小院。雨過天晴的暮春時令,柳絮紛飛,花腿殘紅青杏兒小。落紅鋪滿小徑,飛花萬點,春將去也。
錦繡從孟靜嫻院子走出以後,一個丫鬟,好巧不巧手端了一瑪瑙碟子的紅櫻桃,從石橋經錦繡打身側而過。
錦繡道:“站住!哪裡去這是?”看樣子,有點像直奔盧信良的書房。
盧信良這次的氣自然是來得大發了,自從知道錦繡後來在耍他,那顆藥丸哪是什麼毒物,分明是一顆清爽香甜的口香糖——他的氣,就像吹脹的氣球,再一戳,立馬會爆。盧信良一宿沒有和錦繡說話。這女人實在太可氣!太可恨了!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小丑,被女人屢次玩弄於鼓掌之間不說,甚至,每次都心甘情願。醜態畢露……總之,現在的錦繡有多得意,這盧信良,就有多氣。
那個丫鬟後來行禮告訴錦繡,說,原是後院新鮮剛摘下的櫻桃,柳嬤嬤說,吩咐給相爺洗了送一碗過去。
不待她說完,錦繡立馬勾著嘴兒一笑,慢慢地,動作極其順溜從丫鬟手裡接過了櫻桃。
“不勞你了!本夫人去——”
丫鬟還未回神,錦繡端了那玉碗,扭著細腰,楊柳扶風一般,妖里妖氣,嬌嬌滴滴踱向了盧信良書房。
丫鬟想:這二少奶奶到底又準備出什麼么蛾子了?難怪她們府上的相爺會被迷住,瞧她這羅衣疊雪,寶髻堆雲。芙蓉面,楊柳腰,步履一走蹁躚,影兒就跟個花間鳳鳥在轉似的……昨晚端著托盤送酒菜進去的,是的,正是這丫鬟。
盧信良正在書房批閱奏摺。
那個奴兒娜娜,已經徹底的變成一個亡國的蘇妲己了。盧信良憂心忡忡,皇帝不上早朝……他寫著寫著,忽然就想,現在的自己,和這被美人施了妖法的皇帝有什麼區別?錦繡昨天的那場混賬之舉,現在他都感覺自己有股子氣堵在喉嚨,吐不出,按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