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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剛走兩步,卻被一穿青色長袍男子攔住。那男子阿梨不認識,卻曉得他身邊跟著的人,是付六。
看著身前那隻手,薛延腳步一頓,目光緩緩上移對上那人的臉,心中忽的似被擰一下。
他以往在京城橫行霸道,早有人看他不順眼,只未想到,他仇人在京城滿大街,如今淪落到北地荒城,竟還能碰得到。
付六顯然被薛延嚇怕了,他咽不下那口氣,但也不敢再招惹,見那男子一副要挑釁樣子,忙慌慌拉著他袖子往後拽,道,“胡爺,走罷,兄弟們都等著喝酒呢,別再在大街上亂轉悠了。再耽擱下去,菜就都涼了。”
付六一向囂張跋扈,這樣低三下氣時候實在少有,阿梨咬著一半的糖山楂,目光不由瞟向他口中的那個“胡爺”。
年紀與薛延相仿,長得也不算差,神情裡三分驚喜七分輕蔑,明明比薛延矮上三指有餘,卻有股居上臨下的意味。胡安和嘴角忍不住挑起一絲笑,轉瞬又被壓下去,成一副淡然樣子,衝著薛延拱了一禮,道,“薛四少,京城一別,許久不見啊。”
阿梨訝然偏頭看向薛延,他們認識?
薛延唇線繃著,不鹹不淡看回去,涼涼道,“胡公子,別來無恙。”
付六也驚了,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問,“胡爺,你們這是……故交?”
胡安和笑著說,“哪裡算得上是故交,薛四少哪裡看得起我一小小光祿寺少卿之子,何況後來還被免了官。不過幾面之緣而已,難為薛四少還記得。”他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樣子,又道,“瞧我,光顧著敘舊,竟忘了禮數。”
胡安和微微彎了彎身,似笑非笑道,“不知薛老丞相近來可好啊?”
他這話一出,阿梨心中咯噔一聲,忙拽住薛延胳膊。她本以為真是個來敘舊的老友,現終於分辨出,此人來者不善。
付六一臉茫然,問,“薛老丞相,什麼丞相?”
胡安和說,“薛之寅,你不曉得?”
付六是真的迷迷糊糊,下意識道了句,“薛之寅不是因叛國罪斬首了,雖然這是個冤案,但最後不了了之也沒別的動靜,薛家不是就此垮了嗎?”
胡安和拉著長音,一臉悲痛道,“啊,原來如此,我竟不曾知曉。”
這二人一唱一和如同說戲,而胡安和雖面上做著樣子,眼神卻毫不掩飾,內裡似淬了毒釘。阿梨咬著唇,死死拉著薛延胳膊,生怕他衝動做出傻事。
薛延面上倒是風淡雲輕,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說夠了,才淡淡道,“承蒙胡公子惦念,薛某不勝感激。”
這樣忍氣吞聲,不像他,胡安和一時間覺得詫異,半晌才冷笑一聲,“人家說再堅硬的石頭也是會磨平稜角的,我原本不信,現在看來此話是不假。當年仗勢欺人如薛四少,如今也學會說客套話學會作假樣子了。當年你在鶴雲樓出言譏諷於我時的囂張快意呢,盡數忘了?”
薛延還是那句輕飄飄的,“承蒙掛念。”
胡安和忽然覺得無趣得很。
他從袖中抽出一張紅色信箋,上面金漆拓字,看著豪奢貴氣,揚手扔進薛延懷中,道,“朝廷關懷,我父親又能踏入仕途,做了隴縣的縣令。四月初三喬遷之喜,可請薛四少千萬要賞個面子過來,我父親見著你,定會高興的。”
薛延兩指捏著那信封,上下扇了扇,撩著眼皮看他,沒言語。
他以往就是這樣,目中無人樣子,做什麼都是懶懶散散,似是世間萬物沒什麼能入了他的眼。胡安和恨他,不止因為兩人曾經矛盾與羞辱,更是恨他這副桀驁姿態。原本薛延高高在上,他伏低做小便也就認了,可如今薛延淪落到比他還不如,仍是這樣瞧不起人的樣子,胡安和只覺心頭無名火起,堵著嗓子眼一股地憋悶。
他咬著牙輕輕道,“薛延,咱們走著瞧。”而後也不等什麼回應,連付六都沒等,腳步匆匆便就離開了。付六忙著往上追,不忘回頭看眼薛延神色,見他垂眸不語樣子,心中暗自暢快。
總算有人替他出一口氣。
阿梨虛虛扶著他胳膊,想說些什麼,但也不敢出聲打擾。日頭漸熱,糖葫蘆上的漿都要化了,拉成黏黏的一條絲,薛延瞧見,抬手接過來把那半顆咬下去,問,“怎麼不吃了?”
看他與平常無異的樣子,阿梨鬆了口氣,但轉瞬又覺得心中酸澀。
原來意氣用事、稍不如意便就發火的薛延讓她覺得氣,但現在終於學會默默承受的薛延又讓她心疼。阿梨知他心裡定是不好受的,她咬一口山楂,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