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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衡早早被家中接回去逛燈市,唯有兩個寂寞的野孩子在御花園中亂跑。
小楊廷不曾感覺到惡意的到來,等到他察覺,人已經跌入了黑沉沉的池子。
“我只記得,那夜的月亮,格外的圓,照在人身上,涼得讓人骨頭縫都疼。”
楊廷不在意地揚唇一笑,見蘇令蠻眼淚珠子含在眶裡幽幽打著轉,一咕嚕掉了下來,摩挲著她眼角道:
“哭包,又哭了,恩?”
蘇令蠻一腦袋橫衝直撞地衝入他懷裡。
她為楊廷語氣中的滿不在乎而心疼,為那個在池中掙扎溺水的六歲小阿廷而心疼,更為那個被全世界背叛寂寞而孤獨的小郎君而心疼。
“聖人想殺你,為什麼?”
他還那麼小啊。
她悶在楊廷懷裡,聲音都變了調,帶著點厲。
“大約是……我阿爹的關係,聖人恨我阿爹,連帶著恨我。”楊廷此後反反覆覆想過那一幕,冬夜的寒意透過池水一層層侵入幼童的身體,他受不住,便得了這要命的寒疾。
許是裡邊還有其他的緣故。
楊廷不記得自己在池中掙扎了多久,只記得黑沉沉的水面上,那一輪金燦燦的圓月,有一年、兩年?
他再醒來時,便發覺自己躺在了龍床上,聖人白著張小臉道:
“阿廷,你不小心跌入湖中,險些嚇死大兄了!”
生在皇家,唯一快速領會到的一項技藝,便是如何準確又可信地說一門……假話。
那一刻的楊廷,茫然又不解,卻清楚地知曉,阿爹絕不會為了自己與聖人計較,甚至連真相,都是不可言說的應該被埋葬的不堪。
“莫非聖人最後一刻悔悟,著人救了你?”
楊廷苦笑搖頭:“路過的宮人不小心見了,入水救了我。”
蘇令蠻一臉心有餘悸。
“楊照殺我之心不死,我如何能引頸就戮?”
第194章 紅燭淚
禍起蕭牆; 在皇家從來不算罕見。
莫說是隔了一房的堂兄弟,便是親兄弟之間起了齟齬,憤起殺人也是偶有發生; 縱觀歷朝歷代; 那是一部部皇家血淚史,為了至高無上的一把椅子殺得血雨腥風、父不父、子不子; 綱常倫理一概俱無。
可蘇令蠻心疼自家男人。
她六歲那年,也曾掉過一回河; 那時天氣尚算暖和; 不比得寒冬臘月; 依稀仍能記得被水吞沒時的可怖——何況楊廷還是被這樣滿心孺慕之人從背後推入池中。
“那宮人……當真是不小心?”
蘇令蠻仰著頭看他,眼睛是不容錯辨的懷疑,若聖人當真處心積慮地想置人於死地; 如何會讓一個不知名的宮人“不小心”路過?
楊廷摸了摸她腦袋,直到那頭才梳順了的黑髮又亂糟糟的,才慢悠悠道:
“我家蠻蠻何時長了個這般聰明的腦袋瓜兒?給爺瞅瞅。”
蘇令蠻擋開他手,“快說。”
楊廷這才道:“那宮人我後來在阿爹的外書房見過; 大約……是阿爹留在宮裡的暗樁。”
所以,該是看顧他的?
蘇令蠻又有點不大明白這對父子的路數了。
回回見時,互相都沒個好臉; 互放狠話,放完一個人跟沒事似的照吃照睡,一個人則怒氣衝衝回府,想法子給人添堵。
“所以……阿翁其實是知道你當時的經歷的?”
蘇令蠻試探地問; 楊廷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搖頭道:“我從來沒問。”
她卻已經知道了答案。
阿翁權傾朝野,壓得聖人喘不過氣,將恨移到了他兒郎身上,若阿廷當時沒救回來,楊家便只得聖人一個後代,只要宰輔後來沒有再生兒郎,那楊照的地位必然是鐵板釘釘,動搖不得。
“阿翁……可想過,那個位置?”
蘇令蠻指了指上頭。
楊廷目光復雜,半晌才遲疑道:“阿爹這人,我從來就看不懂。”
歷朝歷代的權臣,便沒幾個能善終的,阿爹若想當,當年聖人與太后孤兒寡母時便能當了,畢竟年齡合適,又同為楊家嫡支,偏為了一個託孤的遺言,僵持著沒當。
可若不肖想這位置,自該兢兢業業地輔佐聖人成才,偏又處處壓制著聖人,不肯放權,以至於聖人在年幼時便恨毒了他。
不過這些也不值當對蘇令蠻說,楊廷並不欲將太多朝堂之事帶回家中,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