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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泉莊子修養上一個月,是為了躲開宮內的是是非非,可論起理來,這事實乃聖人家事,又如何與他扯上干係了?
“史家。”楊廷見蘇令蠻仍然沒明白過來,嘆了口氣,將箇中情由到來。
皇后所在史家,雖因近些年未出過什麼有建樹的子孫,可當初既然能將皇后推上鳳位,自然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何況,他近來一直在找一樣緊要東西,這東西隱約有些眉目,大約是被史家捏在手裡。
聖人震怒,痛失麟兒,必定要遷怒皇后,即便沒有容妃一系列的動作,皇后也有一個監管不力的罪過,此番恐怕廢后還是輕的了。
蘇令蠻些微不忍:“皇后……何辜?”
楊廷沒答話,房內的尷尬一點點蔓延開來,靜得只有絞發那一下下規律的聲響。
“蠻蠻可是覺得,本王坐看失態發展,太不近人情了些?”
蘇令蠻張了張口,沒答話。
不可否認,在一瞬間,她確實有這種感覺。
對於楊廷心底的慾望,她隱隱有些感覺,卻又不敢深究,她自問不是那存著忠君思想的迂腐老頭,甚至當年聖人對她意圖猥褻的事實此時想來仍有反胃之感——可這並不代表,她贊同楊廷的所作所為。
楊廷起身從梳妝檯上替她取了篦梳過來,蘇令蠻順手接過,自己將頭髮細細梳開。
楊廷撩起袍擺坐到美人榻旁的圓几上,支頷看了半晌,美人玉指纖纖懶梳頭,一副若有所思之態,他唇角翹了翹,笑不入眼底:
“阿蠻,聖人與我,有我沒他,由他沒我。”
蘇令蠻手頓了頓,握住篦梳的指尖緊得發白,勉強笑道:“如、如何就這般嚴重了?”
就這些年的動靜看來,聖人於她,不過是一個高居廟堂的符號,何至於就跟楊廷成了這般生死大仇的模樣了?
楊廷靜靜地看著她,他的唇削薄,顏色偏淡,不笑看人時,便顯得格外冷峻。
時間靜靜流淌,房內是窒息一般的死寂。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彷彿都帶著冷淡徹骨的涼意。
“身在這皇家,不爭,便是死。”
他眼神幽暗,聲音平淡,好似說的不過是一件尋常之事,“蠻蠻可記得,頭一回在居士的野林子裡相見?”
“記得。”蘇令蠻悶悶道,“刻骨銘心。”那一抱的溫度,即便到了現在,依然時時刻刻溫暖著她。
“那回,我是為了拔除寒疾。”
蘇令蠻記得,聽居士與阿冶提到過幾回,只印象不甚深刻,只記得那時節楊廷過分蒼白的膚色,比玉更淡。
“蠻蠻知道,我這寒疾哪兒來的?”
“怎麼來的?”
楊廷似陷入了回憶裡,沉默良久,蘇令蠻將篦子放下,捉了他手,只覺得觸手冰涼,黏黏得出了一層冷汗。
“阿廷,你怎麼了?”
楊廷這才如夢初醒,啞然失笑。
被冷水攫住的呼吸這才暢通了,他長出了口氣,道:“我五歲時,與王仲衡一同做聖人的陪讀。”
那時,他喪母三年,早從一個招貓逗狗的混性子成了個安安靜靜的小郎君,被阿爹送去宮中做了陪讀。
“當時我以為,自己會多一個血脈相連的兄弟。”
小阿廷太期待真正屬自己的一段關係了,宰輔府除了一個冷漠的父親,便只有一個惺惺作態的繼母,他過得好不孤獨。
懷著滿腔赤誠,要與兄弟好好處感情的期待,他整日裡屁顛屁顛地跟在聖人身後,同出同進同玩耍,就差同床,有好吃好玩的,必定想著要留下來,與聖人分享。
王仲衡是與他一同搶兄弟的人,這先入為主到後面,兩人的相處模式便一直沒改過來。
一年時間過去,他們三個就差歃血為盟,好得幾乎同穿一條褲子了——可也只是幾乎。
楊廷手心出了一層冷汗,蘇令蠻抽了抽,卻被整個握住了,側臉白得讓人發慌,楊廷突然笑了起來。
這笑浮於表面,試圖掩藏住過去帶來的沉而傷的霧氣,讓人一見,便覺得心底一片泥濘式的傷感,黏糊糊又拔不出。
“我那時每日都是大兄、大兄叫著,聖人答得很歡,可我哪裡曉得,他並不喜歡。”
甚至厭惡,從他的阿爹開始,便從沒有一處瞧得舒心舒顏,憎惡,憎惡到殺了他。
熬了一年,聖人再不肯忍,終於找到了機會。
上元佳節,宮中夜宴不斷,尤以御花園宮燈繁複精美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