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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令嫻微微地啜泣著,垂下的嘴角露出了不為人知的笑意。
“夠了。”
玄色大麾驀地從天而降,將蘇令蠻整個包住,一道冰粹般的嗓音從三樓落了下來:“適可而止。”
眾人抬頭,只見從來不許人上去的三樓樓梯口,竟然走下來一人。
幕籬遮容,通身玄色,一步一步地踏下樓梯,彷彿是走在金玉殿堂,自有其矜貴冷傲之處。
林木已經小踏步迎了上去,福身失禮:“拜見郎君。”
國子監領頭廩生班霖亦抱拳相迎:“不知郎君……?”
清微看都沒看他,直接穿過班霖,來到蘇令蠻身旁,輕輕蹲下,玄色的衣襬散落在地,像是開出了一朵花。
他伸出左手遞給她:“可還站得起?”
手指指骨分明,如玉潔白,連指尖,都好似一副精美的工筆畫,蘇令蠻發覺自己胸口那些屈辱、憤怒,竟然被一隻手給奇蹟的撫平了。
她愣愣地搖頭:“站得起。”
手間傳來一股力道,蘇令蠻發覺這男子雖不壯碩,但力道不小,竟直接將她這般的體重給拉了起來,大麾恰好將她背後撕裂的縫隙擋住了。
“世人多以貌取人,無視也罷。”
清微虛扶了扶她,手迅速地收回,腳步一轉,帶著林木便直接往二樓樓梯口而去。
全程再未發一言。
蘇令蠻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覺,說話之人明顯不太擅長安慰人,但卻意外的,讓她胸中湧起一股熱意,這是唯一一次,當她沉入泥底之時,有人伸出援手拉了她一把。
在場人已有人議論開來,開始好奇起上了這三樓的人是何等身份,正巧小掌櫃匆匆下來,便被人揪住了:
“劉掌櫃,剛剛那人……是誰啊,怎麼就上了三樓?”
劉軒打了個哈哈,諱莫如深道:“此事諸位莫管,只需記得,我這三樓的規矩,還是在的。”
“至於這位……”他轉向蘇令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蘇大娘子的詩,劉某看著,委實眼熟了些。”
此話一落,眾皆譁然。
定州城的人都知曉,這東望酒樓有位品鑑師,不論詩詞歌賦,還是民生百藝,無不涉獵。便劉軒小掌櫃的只學了個皮毛,亦不會無的放矢。
眼熟的話……那必不是這蘇大娘子所作了。
本將自己成功脫離了這抄襲的鍋,又被劉軒牢牢地扣到了蘇令嫻自己頭上。
她抬頭,愕然地看著小劉掌櫃,抖著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只吳鎮還不肯信:“劉掌櫃莫不是魔怔了?”
第10章 變形記(一)
吳鎮的激動,蘇令嫻的忐忑,甚至高臺周圍或好奇或興奮或失望的視線並未帶給劉軒一絲一毫的震動。
他神情泰然,甚至不願對此多作解釋:“言盡於此,鎮小郎君信或不信,全在於你。”
說完便朝著高臺邊或坐或站的國子監廩生抱了抱拳道:“諸位受明昭先生所召,為大梁國作輿圖,本是利國利民之大事,我東望酒樓也無旁的相送,便一人贈上一罈梨花白,敬請笑納。”
梨花白是東望酒樓出了名的純釀,每年量產不過百餘壇,這麼一下次出去了十三壇,小掌櫃亦算是大手筆了。至於三樓的酒,定州城裡並無人嘗過,便也不知了。
班霖的臉色這才好看了許多,抱拳道:“多謝掌櫃。”
定州太守程志遠見比試了結,亦帶著一群幕僚手下走上前,與班霖為首的一眾國子監廩生搭訕,蘇令蠻蘇令嫻等人頓時被撇在了一邊,蘇令嫻巴不得如此,俯身撿起惟帽重新帶起:“弄琴,我們走。”
吳鎮立時追了上去。
眾人見再無好戲可看,便也三三兩兩地下樓,臉上還帶著興奮的餘波,有一些談興正濃,順勢叫跑堂上些好酒好菜,吃喝了起來。
劉軒看了一眼杵在臺下安靜站著的蘇令蠻:“你不追?”
“追什麼?”蘇令蠻抬頭看了他一眼,劉軒這才發覺,蘇二娘子不過十四的花苞年紀,本該天真爛漫,卻渾身裹了一層硬刺,說話嗆人得很:“色令智昏之輩,追來何用?”
他素來講究與人為善,聞言不贊同道:“少年慕艾是天經地義之事,蘇二娘子又何必如此刻薄?”
蘇令蠻忍不住揪緊了身上的大麾,若換做旁人,她許是會懟上幾句,但思及剛剛那玄衣郎君與他有說有笑的場景,便忍住了:
“刀沒砍在身上,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