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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也委實不必將氣都撒到嫻妹妹身上,你我之事,與她無關。”
蘇令嫻剛剛緩和下來的面色,白得幾乎可怕。
蘇令蠻淘氣地眨眨眼,猛地探到蘇令嫻面前嚇了她一跳,笑得直大跌:“鎮哥哥啊鎮哥哥,枉你長了一副機靈樣,這不是將大姐姐丟坑裡了。”
這些可與她無關噢。
蘇令蠻拍拍手心,幸災樂禍地想到。
這撇清關係的話一出,簡直是在告訴旁人,此地無銀三百兩,坐實了大姐勾搭妹妹未婚夫的醜事。
蘇令嫻在定州城裡細心經營的好名聲,完了。
果然,圍攏著的人群裡,尤其是一些小郎君,已是滿面咋舌之態,但聯絡到此前蘇令嫻語焉不詳,企圖以他人詩詞揚名之事,這事便有了五分的可信度。
時人重才華,但更重品性,講究的是仗義疏財,名士風度。寡婦可以再嫁,三嫁,但一個品行壞了的人——
將是跟隨終生的汙點,受眾人唾棄。
若蘇令嫻今回未處理好此事,她這一生,可以說是完了。便吳鎮堅持,她大舅母大舅舅都不可能讓她踏入吳家門。
蘇護一看事情鬧大了,思及面子,不與旁人打招呼轉身便偷偷地溜出了門,蘇令蠻冷冷地看著樓梯口,心底還殘存的一絲火星,真真正正滅了。
原來看熱鬧的興致頓時敗了。
便阿爹這百般偏愛的大女兒,亦無法與他的面子相媲美,虎毒尚有護崽心,可她這阿爹可真能,自私薄情簡直堪稱業界之罪了。
她突然一點都不嫉妒大姐姐曾擁有過的寵愛——此時想來,當初壓著性子,在阿爹面前裝乖不敢放肆,僅為他難得展露的一絲笑容,自己委實太蠢了。
蘇令嫻似是也注意到父親的離去,她早便預料到了,反沒有蘇令蠻的衝擊,眼睛緊緊盯著地面,白紗裙襬上星星點點的墨跡,聲音裡帶了一絲哭音:
“二妹妹,你何故如此?我與鎮哥哥清清白白,平日裡詩文論交,只當是個興趣相投的朋友。偏妹妹你總是使小性子不肯信,才讓鎮哥哥耐不住退了親。”蘇令嫻拿出一方帕子,在眼間沾了沾,揩去簌簌垂落之淚:
“沒想到鎮哥哥退婚,竟讓你對姐姐我懷恨在心,設了今日一局來害我,我這清白……如何得申!不如一死以明志!”
蘇令嫻一字一句有理有據,甩鍋甩的高明,唱唸做打,簡直比戲園子裡那幫人做得還真,加之身姿楚楚,梨花帶雨地一哭一鬧,讓在場的小郎君大郎君心都偏了幾分。
她急急地衝向白壁掛屏,那一撞之勢,實打實的兇猛迅疾,一看便不是鬧著玩的,登時讓人又對這話信了幾分,看向蘇令蠻的眼神都不對了。
蘇令蠻實在佩服大姐姐的巧舌如簧和當機立斷,這弱女子激烈一撞,豈不是坐實了她似海的冤情?
她胖乎乎的身材往前一滾,直接擋到了白壁掛屏前,想將蘇令嫻擋了,孰料吳鎮將她一掀,奮力一推之下,竟是將她連同掛屏一同推倒了。
“撕拉——”
桂青色紗羅裙勾到了掛屏,被硬生生撕出了一條縫,自大腿到小腿,露出白生生的一團肉。而蘇令嫻早被樓梯口趕來的一道身影迅速接了住,阻了這血濺當場的命。
林木將蘇令嫻好好地安在了地,轉身趾高氣昂地對這蘇令蠻翹起了下巴:“嘿,蠻丫頭,吃癟了吧。”
蘇令蠻在外人面前再驕橫再不講理,也是個十四歲未出閣的小娘子。
眾目睽睽之下,被親表哥推到了掛屏之上,又因體重和推力不小心將酒樓屹立了幾十年的掛屏壓倒,本就十分丟臉和委屈,再被林木這麼幸災樂禍地一問,當下便紅了眼睛:
“關你何事?”
四周湧來的嘲意,動搖不了她。
可看到蘇令嫻不過低低哭泣,假意尋一尋死,便能推翻她幾乎鐵證般的結論,而她半躺在地,裙襬撕裂,手心、腿間被木頭的倒刺刺入肉裡,疼痛難忍,卻只得來無數嘲笑。
蘇令蠻再一次感覺到了世界對她的森然惡意。
當你有了一副好相貌,那麼,這好相貌的說服力,似乎要她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達到統一起跑線。
她拼命用手拉著裙襬,妄圖蓋住露出的一截腿肉,手心的血氤氳地染了裙襬一角,但只有人在意到了蘇令蠻的狼狽和可笑。
甚至有小郎君高聲笑她:“愚蠢狂妄,心機狠毒,竟然偷了姐姐詩作潑髒水,只為爭一個男人。”
“小人,不屑與之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