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麇谷居士在看臺下嘆了口大氣。
粗漢子瞥都沒瞥他一眼:“信伯的期望太高了。”
“阿蠻很用功的。”麇谷居士不由為蘇令蠻抱冤,她日日藉著練針灸的功夫練習繡藝; 他都看在眼裡。
楊廷慢悠悠地道:
“若說用功……聽聞段四娘在十歲時; 便聘請了千絲閣最有名的繡娘入府教女紅,到如今已有七年; 是以這千鯉躍龍門才能如斯栩栩如生。”
話雖如此; 麇谷居士卻怎麼瞧怎麼不順眼,睨著他道:“老夫一會便告訴阿蠻; 說你覺得她不如段四娘!”
楊廷一口氣噎在了喉嚨口,一陣猛咳,再抬起頭時; 臉頰周邊隱隱泛起了一圈紅,冷清的聲調便帶了絲怨怪:
“信伯!”
麇谷居士嘿嘿一笑,見旁邊人側目,壓低了聲湊過去道:“老夫早就看出來了,你這小子對我家阿蠻不懷好意。”
精壯漢子黃蠟面上一片古井無波:“是麼?”
那邊段四娘得了第一枚繡字花牌笑眯眯下臺,景先生便起身宣佈:調香開始。
調香自世家傳承始,便是一件貴族方能從事的雅事。雖說大梁建制放寬了條件,可要能損耗得起香料,還是唯有身家殷實之人方能玩得起。
便有能耐玩,還得有這玲瓏心思去調製,世間香料千千萬,要能五味調和、聞之芬芳馥郁,更需獨到的天賦。
以銀錢堆,是堆不出來的。
坊間所能購得的香丸多是幾種普通常見之物,便長安城裡有些家底的小娘子流行衣料薰香,可這香也不過是玫瑰丸,甜中發膩,聞久了還覺腦袋發昏。
是以,這調香一門,統共報名者不足十位,連蘇令蠻在內亦不過九之數。
九張小方桌上,熱缽、銀絲炭、鐵絲網、煉蜜等物一應俱全,九位小娘子躋坐於地,滿面肅穆。
眾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最受矚目的三人身上,不論王文窈,還是謝靈清,俱是世家大族出生,調香照著方子來,總不會出錯——
倒是那定州來的小娘子,不知是否會有出人意料的表現了。
麇谷居士摸了摸下頷只餘了幾根的八字鬍,曖昧地“哎”了一聲:“清微,聽聞你連夜寫了制香冊子給小師妹?”
多嘴多舌的阿冶……
楊廷黃蠟蠟的面上毫無表情,微垂的眼睫長而翹,包住了弧度優美的鳳眸,他拍拍麇谷的肩膀:“信伯,一會你悠著些。”
麇谷莫名地看著他,楊廷一哂,視線落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道:
“謝道陽、房廩生,還有……那人也來了。”
當年太后頭風甚重,麇谷不肯醫,致使甲士臨門,雖後來由楊宰輔解了圍,不再追究——可聖人作為其親子,不可能沒有意見。
麇谷居士視線撩了一眼,見那面色蒼白的青年郎君有著一雙與楊廷如出一轍的鳳眸,不痛不癢地“哦”了一聲:
“挺俊。”
臺上九位小娘子已經有條不紊地忙了起來。
比起蘇令蠻初初學習不過三月,大部分紫服弟子制香已有幾年光景,如王文窈、謝靈清之輩更是七八年不止,靠著傳承下來的制香冊子,早已成了浸淫多年的老前輩了——
行止間如行雲流水,挑香料、碾碎、和五味,看臺上已漸漸有氣味散出。
蘇令蠻未動。
臺下人便見綠衣小娘子雙目微闔、不動如山地躋坐著,不由交頭接耳起來。
“莫不是制不出來直接認輸?”
還有人記得切膾之時,蘇二孃的動靜,又提出了異議。
眾說紛紜,誰也說服不了水。
看客們的議論絲毫影響不了蘇令蠻,先生只給了尋常的五十種香料,而且全數是輔料,依照正常的制香步驟,輔料不成香,關鍵是:若完全依著制香方子來,與周遭各色香氣融合後,製成的香丸恐怕會比正常狀態下有添損——
到得此時,蘇令蠻才真正意會到,楊廷那一管子濃墨未乾的制香冊子有多珍貴了。這些細小的彷彿尋常又不尋常的殷切字句隨著墨香漸漸填入她腦中,讓她活而化用。
恍惚間,那一日蟬鳴陣陣的午後,冷袖清風再一次拂過鼻尖、手指,矜持,與那一絲不肯流於世俗的傲慢。
蘇令蠻驀地睜開眼睛。
臺下眾人只見她十指纖纖如穿花蝴蝶,迅速自笸籮中挑出二十多味香料落入缽中,信手拈來成竹在胸也似,小銀鋤連閃,不一會便將香料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