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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你慣會耍滑。”老婦人皺起眉,兩道粗黑的濃眉下一雙眼將蘇令蠻幾人瞅了又瞅,這才招了招手:“你們三個,來阿嫗這讓阿嫗瞅瞅。”
蘇令蠻幾人蓮步姍姍,繞過老夫人和叫阿江的小阿囝,盈盈拜在了老夫人面前,齊聲道:“見過阿嫗。”
“哎,哎,讓阿嫗瞅瞅。”
老夫人摳了摳眼淚,先是問了問蘇蜜兒蘇平之事,回憶了一番過去,再朝蘇珮嵐問候了七侄子的近況,才將一雙眼落在蘇令蠻面上。
蘇令蠻嘴角微微翹著,一雙眼跟含了一包水似的盈盈,髮髻旁一左一右的丁香花,更顯得人如河裡初生的葉尖尖,嫩生生可愛極了。老夫人拍了拍她肩,笑眯眯地道:“這丫頭長得好。”
“阿蠻不敢當。”
蘇令蠻適時地謙虛了番。
“剛剛阿瑤還在裡頭跟老婆子我撒嬌,老大家的,我說你也別倔了,一會便讓管家去與院長說一說,先將手續辦了,早去幾日怎的了?書院開著,不就是讓人上的嘛。”
蓼氏的話被噎在了喉頭,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她這婆婆素來是個混不吝的,胡攪蠻纏的厲害,對京裡那些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一知半解,偏又喜歡胡亂插手,從前便指著自己辦了好幾樁難纏事。
白鷺書院當年是墨國師辦下來的,現任的院長是當世的名家景春來,一手國畫無雙,可不是憑五斗米就折了腰的軟性子,婆婆一句話壓下來,中途插人進去,還一插插三,豈是容易之事?
蓼氏的頭髮都要愁白了。
“大母,這事不是這麼簡單的。”
他們鄂國公府的面子,沒那麼好使,心想著,蓼氏忍不住瞪了蘇令蠻一眼。
蘇令蠻無辜,只覺得是飛來一口鍋,不背也得背。
陸氏幸災樂禍地搓火:“大嫂,您在京裡面子可不是一般大,至不濟,還可問問您孃家,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嘛。要不是我沒大嫂您那周旋的本事,必是利利索索地將事情給辦了。”
這話明擺著就是說,蓼氏若辦不成這事,必是不肯盡心了。
蘇玉瑤左右瞧瞧,見場上事情不大對,立時跟鵪鶉似的不吭聲。
蓼氏委實是辦不成,正發愁著,門房那便著人送了一封信箋過來,言明是交給蘇令蠻的。
“我的?”
蘇令蠻驚詫地道。
蓼氏卻眼尖地發覺信箋右下角,隸屬於白鷺書院院長獨樹一幟的印章。
“阿蠻這是……”
蘇令蠻正覺奇怪,她初來長安,除了那高高在上的楊郎君,誰都不識。而麇谷老居士跟了一路半道不肯換船,臨了分道揚鑣,只等長安再聚,依照馬車的行程,怎麼也還得大半個月才成。
還有誰能給她發信箋?
偏信箋正面除了蘇令蠻三字寫得格外娟秀外,只有一個銀葉般的印章,蘇令蠻反覆想不明白,正打算塞袖子裡回去再看,卻被蓼氏眼明手快地截了胡。
“大嬸孃您這是……”
作甚兩字還未吐出,蘇令蠻便見剛剛還焦頭爛額苦大仇深的國公夫人面上的法令紋徹底舒展開,她點著信箋上的銀葉印章:“阿蠻,你與白鷺書院的院長有交情?”
白鷺書院院長?
國畫無雙景春來?
蘇令蠻莫名地搖了搖頭,她確實對這般以一女子之身躋身名士還當了一院之長的女郎萬分敬仰,卻到底沒什麼福分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為何景大家會送來信箋?”
不論大房二房有多少矛盾,在此時,蓼氏和陸氏達成了高度的統一——兩人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睛,看著信箋上那清楚的銀葉印章,恨不得幫蘇令蠻親拆了。
老夫人慣是個做主慣了的,也不講究那些個隱私之類的,更對所謂的國畫無雙沒甚概念,只一拍桌子便決定了:“墨跡什麼?直接拆了看便是。”
蓼氏第一次執行老夫人命令執行得這般迅速而徹底,在老夫人話音剛落之時,只聽一聲“撕拉”,這帶著點幽香的信箋便已經從中撕開了一道破口,露出內裡水玉藍的花箋一角,如初露尖尖角的小荷。
蘇蜜兒也忍不住湊過了頭去,蓼氏拈了花箋一角出來,小心地展開,卻見“邀請”兩個大字直入眼簾。
“於友人處聽聞蘇氏令蠻性聰穎好學,起愛才之心,特邀入學。”
落款:白鷺書院景春來。
蓼氏顧不得去思考期間來去,當下第一反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