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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首斂目的眾大臣都偷悄悄瞄了一眼過去。
說起這欽天監監正,算得上是當朝一位奇人。天生額心生有一道疤,彷彿是一隻豎著的眼睛,不知何時會睜開,看得怪滲人的。
其幼時不過是個棄嬰,有幸被上一任的監正撿回了家,起了個名叫天斂,無姓。上一任監正見他在術數和掐算之上極有天分,便帶著他入了門,待監正年老後自請致仕,便將天斂推舉了上來。
歷來這欽天監都是朝中一個十分微妙的部門,明面上其職責是觀察天象、制定曆法的,可實際上什麼奇詭之事都能算得出來,十之八九都是準的。
十年前的某次朝會上,天斂曾斷言蜀地將有地龍翻身。御史當朝斥他妖言惑眾,天斂一語不發,只面無表情看著他。太上皇將信將疑地叫那處百姓撤離,半月後竟當真有地龍翻身,震毀房屋過半。
而最叫人毛骨悚然的是,先前斥他妖言惑眾的那名御史竟在地動當日於書房暴斃身亡,沒查出任何因由。書房的四面牆上全是那御史親筆所寫的蠅頭小字。至於寫的是什麼,太上皇秘而不宣,將此事揭過不提。
而欽天監監正憑這麼一件事躋身進了瞪誰誰沒命的高手行列。坊間傳聞這人是被老天爺庇佑的,生來便有第三眼,凶煞之氣與祥瑞之氣於一身,若逢盛世,可保國之安定;可若是大廈將傾之際,此人還能推波助瀾。
朝中大臣都對他又敬又畏,恨不得離他十步遠。
別人有事啟奏的時候往往是慷慨陳詞,仰頭直面天顏;欽天監監正卻一向是面無表情,垂著眼只望著自己身前三尺之處,彷彿連陛下都不值得他抬一下眼皮。放別人身上必然是大不敬,他做起來卻絲毫不顯違和,就好像這人天生就該是這樣的。
太和殿內靜了短短几息功夫,欽天監監正又說:“鍾家次女不宜入宮伴駕,有三不可。”
“其一,鍾家次女肖猴,與陛下相剋。”臣子不得妄言陛下私事,眾臣只能掰著指頭自己算:陛下明年雙輪,今年正好二十又三,肖虎——啊,猴虎果然相剋!
鍾大人喉頭一哽。
“其二,鍾家次女年十九,行年值計都,主孤寡,今年不宜考慮姻緣之事,明年方可。”
鍾大人喉頭又是一哽。八字本不能隨便說與人知,可昨夜女兒主動剖白心跡,立馬便有兩位嬤嬤來問八字了,鍾夫人不敢不答,只能一五一十說了。
“其三,臣昨夜觀之面相,面色素白,堂上有薄黑之氣,此乃疾厄宮之貌。敢問鍾大人,姑娘可是孃胎積弱,自幼身子差?”
鍾大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確實如此。”女兒幼時身子就不好,每年總得病個七八回,藥膳調養了好幾年方才好些。
“陛下紫氣興盛,若二人近身,疾厄宮會被紫氣所制,愈顯頹勢。故而此女不但不該進宮,陛下行過之處,她還應退避三舍,不然恐有性命之憂。”待說完了,欽天監監正就又悶不吭聲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晏回淡聲道:“道己,去太醫院請兩位女食醫入鍾府,給姑娘調養調養,將來也好另覓良緣。”
鍾大人默默嚥下一口老血:“臣代小女謝過陛下。”
此事就這麼了了,朝堂之上已經議開別的事了。鍾大人卻嘴裡發苦,清楚其後患遠不止如此。女子於計都星之年姻緣不利,卻也不過是這一年,等到明年就好了。
疾厄宮卻不好說,誰家挑媳婦不希望姑娘是個身子骨康健的?女兒打小身子差,府裡從來都將這事藏著掖著,從不與外人道。欽天監卻在眾人面前這麼說了,將來上門求親的人家怕是要比原先低一個檔了。
可這事怪誰呢?生辰八字乃人之隱秘,歷來選妃都要經過八字卜合這個坎,不合適的姑娘就算被篩下去,其八字也不會透露給外人知道。
怪在怪在昨日鍾宜芬是在京城一眾世家的面前表明心跡的,徹底絕了自己的退路。如今欽天監監正在朝堂之上將此事當作朝事來議,真是挑不出半點錯來。
站在後頭豎著耳朵聽完全程的唐大人不由傻樂:俺家閨女可是福祿壽三星俱全的好命格,旺夫旺子旺宅的那種!
唐大人回家把這事跟家人一說,鍾宜芬進不了宮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全家人都高高興興的,唯獨唐宛宛聽得心不在焉,吃過午膳又去自己房裡啃書了。
她連著兩天悶悶不樂,連院子裡的兩隻兔子都蔫了吧唧的。灰兔成日睡覺,白兔火氣卻恁得重,小芷餵食的時候還差點被咬了一口,好在她縮手縮得及時,這才能倖免於難。兩隻兔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