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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宜芬偏頭望去,正是一副巧笑倩兮的美人面,直叫男客席上的許多貴人凝神細細瞧了好幾眼——美是真美。
“陛下,臣女有話要說。”鍾宜芬正視上首,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輕輕咬了下唇,這才接著道:“臣女自幼時起便將陛下所書的《以民為鑑》、《盛世記》、《二十四史簡記》一一珍藏,其中泰半皆可倒背如流。”
晏回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似乎聽了個開頭就知道她後頭要說什麼了,面色寡淡地撂下了酒盞,將意興闌珊都寫在臉上。
鍾宜芬心口一突,她慣會察言觀色,此時陛下雖面無表情,卻叫她無端端生出兩分不安來。
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鍾宜芬穩了穩心神,面上羞赧之色更深,輕聲說:“臣女自三年前太后壽宴上頭回見陛下,便覺得這才該是陛下的模樣,英明神武,與我幼時心裡想的無半點不同。”
整個大殿如陷入了死寂,鍾宜芬只聽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她說:“臣女多年來思慕陛下,懇請陛下準我入宮,今後常伴陛下身側。”
方才殿內的靜寂立時被打破,眾臣譁然大驚,竊竊私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鍾大人臉色漲紅,霍然起身斥道:“芬兒,你說什麼胡話!”
他從小案後匆匆行出,跪在鍾宜芬身側,請罪道:“陛下恕罪,小女方才吃了酒,這才失態至此,臣帶她先行告退。”話落扯起鍾宜芬就要走。
鍾宜芬也是生平頭回受如此多陌生人的指指點點,重重掐了下手指,這才能挺直背脊。她抬起頭揚聲說了最後一句:“臣女不是不知廉恥的姑娘!敢問太后娘娘,女子追求心中所愛何錯之有?”
聞言,方才還置若罔聞的晏回面色陡然一變,手中酒盞立時裂開了幾條小小的細紋,杯中酒液順著裂口流了他一手。
若是她不說這句話,晏回有一百種拒絕她的說辭;可她偏偏抬出了太后,晏回縱是再果斷決然,此刻也遲疑了那麼一瞬。
方才還交頭接耳的眾臣都不敢作聲了。
鍾宜芬問的是太后娘娘,其中內情就值得說道了——因為太后娘娘當年也是在中秋宮宴之上,主動向太上皇表明心意的……
太后母家姓程,其母當年生產的時候因血崩而早逝,沒給太后留下半個兄弟姐妹。沒過幾年,親爹便娶了填房,太后娘娘是被家中奶嬤嬤養大的,父女親緣愈薄。
其外祖懷家憐惜外孫女,時常照拂一二,待她及笄,又由外祖母百般說和,許下一門好親事。卻沒等到出閣,這門親事就被異母妹妹頂上了。準婆婆瞧著姐姐妹妹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妹妹卻還是嫡出的,性子比姐姐溫吞,更好拿捏,自然沒有不樂意的道理。
這麼一拖就拖了三年,有繼母從中作祟,親事更不好找了。親爹聽了繼夫人的耳邊風,又給她找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年過不惑的吏部侍郎,嫁過去給人家做填房,只為家中嫡子謀個前程。
其中辛酸略過不提。生母早逝,爹不疼後孃不愛的,誰都敢謀算她的婚事。太后娘娘心說與其被別人算計,嫁給一個老鰥夫做填房,不如自己謀算一番。
好在這繼夫人人前一向大度,但凡京中有貴人設宴,從來都是親閨女與原配女兒一齊帶著的,也好彰顯自己的大度。於是當年中秋宮宴之上,太后娘娘憑著心中一口氣,面君而無懼色,出口驚人:“臣女思慕陛下已久,願入宮常伴君側。”
歷來選妃都是由皇家挑揀,這麼自薦枕蓆的還是頭一位,此舉一出,不知受了多少冷嘲熱諷。
太上皇卻是個特立獨行的,心說此女好膽色,待知曉她家事,不由心生憐惜,遂毫無芥蒂地將人迎進了宮,許以二品昭儀之位。沒兩年太后誕下皇子,一年之內兩次提了位分,越過一群比她進宮早的妃嬪,直接入主中宮了。
程家與太后之間多年齟齬暫且略過不表,眼下之事才叫人頭疼。鍾宜芬的原話是:“臣女不是不知廉恥的姑娘。”接著又問太后:“女子追求心中所愛何錯之有?”
這姑娘字斟句酌尋不出破綻,又有破釜沉舟的膽氣,大庭廣眾之下表明心跡,生生將自己的後路堵死了;前頭又有太后的例子擺在那兒,晏回若是沒有理由就一口回絕,便是坐實了“女子追求自己所愛就是不知廉恥”的說法,就要把自己母后給坑了,一時竟真想不出一個拒絕的由頭來。
太后臉色沉得能滴下水來,一旁坐著的太上皇也是啞口無言。
在場的文武百官都開始感慨鍾姑娘的好手段了,沒人覺得陛下會拒絕,畢竟這麼個貌美如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