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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回筆尖微澀,遲疑了一瞬。
另一人又說:“即便欽天監幫著陛下做戲,即便陛下力排眾議得以讓唐家姑娘為後,可姑娘一上來便要執掌後宮,但凡出了丁點差錯,定要被御史指著鼻子罵,成日受朝臣口誅筆伐。陛下當真捨得?”
晏回又遲疑了一瞬。
再有一人說:“陛下若想立後,姑娘的德容言功、詩書禮儀都需層層稽核,恕臣直言,姑娘如今年紀尚幼,怕是沒幾樣能合格的。若想將這幾樣都學明白,起碼得一兩年功夫,陛下當真能等得及?”
這三個反問聽得晏迴心中一震,將這三個反問仔細思量:宛宛母家式微,縱是他跟欽天監聯手捏造一場“天意”,也只能將將彌補宛宛身份上的缺憾;若是宛宛入宮即為後,自然是要執掌六宮的,真真是得謹言慎行,不能行差踏錯半步,若不然面對的便是御史的口誅筆伐;
再有,那德容言功、詩書禮儀,她怕是沒一樣能行。
落筆後,晏回靜默良久,終是苦笑:“是朕心急了。”
他這心病其實由來已久,不光是為了宛宛,便無這立後一事,也會在別的地方露出端倪。世人眼中驚才絕豔的少年天子呵,心中自有萬千抱負,便應如鷹鷲一般在高山之巔展翅翱翔,可卻偏偏要受世家桎梏,一刻不得鬆快。
大盛建朝二百餘年,沉痾痼疾已埋進了根裡,彷彿一棵日漸衰頹的老樹,想要這樹枝繁葉茂經久不衰,得悠著勁兒將病根一點點挖出來,稍有不慎便傷筋動骨。
晏回靠回龍椅上,闔上眼揉了揉眉心。實在是憋屈,難得想出這麼一個不憋屈的法子,也僅能逞一時意氣,怕是真的後患無窮。
底下跪著的年輕臣子們見陛下想開了,暗暗鬆了一口氣。瞧見陛下這副疲憊的模樣,又生出幾分心酸來,忙勸道:“三品及以下品級的妃嬪冊立屬於陛下家事,也就是說,陛下將姑娘冊封為三品婕妤,這是無須與朝臣商議的,端憑陛下心意。”
婕妤確實有些低了,晏回算了算,上頭壓著德妃與鍾昭儀,宛宛不知得受多少委屈。她那麼傻,興許連跟他告狀都不會。
念及此處,他又問:“當真沒有別的法子?”
眾臣子都苦著臉搖頭,卻有一人遲疑著開了口:“臣尚有一法。”
第20章 賢妃
說話的這人乃是五年前潛淵閣始建的時候入閣的,名周簡,二甲進士出身。他比起這些個要麼是狀元要麼是榜眼的同僚來說,殿試成績確實差了一些。
周簡其人最大的特點便是死讀書,他能將古今史書背得滾瓜爛熟。五年前的殿試之上,無論晏回問他策論還是民生,周簡都能從三皇本紀起,沿著春秋戰國史記漢書……這麼個順序,一直講到大盛朝,將其間所有與題目相關的典故一一篩出來,以史為鑑,背一個時辰都不用歇口氣的。
雖有大用,卻丁點不知變通,性子也古板,故而周簡在這潛淵閣中一向不打眼。
晏回只當他又要長篇大論了,正要喚小太監添茶的當口,便聽周簡說:“前朝末年氣數已盡,兵禍四起。祖皇帝於贛南揭竿而起,隨其南征北伐的有八大姓,乃是錢嶽胡明閏棉侯唐這八家。其中錢胡棉三家老祖宗不幸戰死沙場,至祖皇帝入京,剩下五位皆封授異姓親王,俱是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祖皇帝晚年常因此事憂慮,為收束兵權,下旨令異姓親王其子孫可爵襲三次,待次盡,降等降領襲爵。”
削藩之意丁點不遮掩,五位親王帶了大半輩子兵,在邊疆呆得好好的,卻被告知要他們卸去兵權回京養老,幾代之後子孫也沒了爵位,自然誰都不樂意。若不是念在舊時的兄弟情分,怕是要直接帶著兒孫擄袖子打進京來。
祖皇帝也知道自己這事做得不厚道,許了襲爵還不夠,另許了一條作為彌補。周簡說到了點子上,生得呆板的臉上也帶了兩分笑:“當時祖皇帝明言——‘凡兄弟們後輩嫡系姑娘,皆可有一女入宮,品貌中等以上即可,封正一品妃位。’”
一群老油條心中盤算:幾代之後子孫沒了爵位,便與平民無異。可若是後輩的嫡姑娘能入宮封妃,一來可保身後子孫榮華;二來,若是誕下皇子……未來尚有無限可能啊!祖皇帝這才能安安穩穩地拿回兵權來。
老一輩的都是莽夫,不擅鑽營,回了京反倒被一群筆桿子壓得死死的,加之邊疆久無戰事,沒了用武之地,不得不在“封妃”一途上下功夫。
然而祖皇帝當時已年逾花甲,誰樂意讓自家如花似玉的孫女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