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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閃,旋即又眯了起來。
桓震心想生死在此一舉了,當下硬著頭皮道:“談不上同黨,只是耿大人對小民曾有知遇之恩,現今他既有難,小民不能置之不理。”他知道魏忠賢是個街頭混混出身,這些人好講的是義氣二字,雖然做起來未必有多麼義氣,但門面工夫還是要裝的,是以給自己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
魏忠賢卻是不為所動,呵呵一笑,道:“好自在話兒!那耿如杞所犯的乃是大不敬之條,豈能說赦便赦?”桓震心知他是聽了劉詔唆擺,說耿如杞如何如何咒罵於他,這才必欲置諸死地而後快,當下道:“九千九百歲莫要聽人調弄,耿大人在遵化時候時常教導小民,說九千九百歲治平績著,覆載量弘,實是堯天巍巍蕩,帝德難名,更叮囑小民,公文之中遇有‘巍’字,須得將‘山’移在‘魏’下。”魏忠賢奇道:“那卻為何?”桓震道:“耿大人說,不可讓山壓在魏公的頭上啊。”
魏忠賢一怔,旋即大笑,一面用手擦拭眼角,一面笑道:“哈哈!倒著實是個知趣人兒!然則劉詔參他作甚?”桓震小心翼翼地道:“無非是學那婦人爭寵之行。”崔應元臉上變色,叱道:“爾這升斗賤民,也敢詆譭大臣!”魏忠賢一擺手,要他住口,瞧著桓震道:“劉詔乃是一方大員,我不信他說話,難道信你?”桓震索性豁了出去,大聲道:“九千九百歲不信,小民只有領死而已!然則這尊坐像卻是耿大人吩咐小民進獻的,請九千九百歲莫要將耿大人的一片孝心棄若敝屣!”他說著這等話,連自己都要嘔吐,強忍噁心,臉色便十分難看,瞧在魏忠賢眼中,倒像是當真為了耿如杞兩肋插刀一般。這魏忠賢在入宮之前本是一個市井流氓,素常以急勇好義自許,見到桓震這種愣頭青人物,倒也頗對自己脾胃。當下笑道:“好罷,好罷,咱家明白了便是。”說著竟叫桓震起來回話。
桓震的膝蓋卻早已跪得麻了,一面暗地咒罵,一面爬了起來,道:“多謝九千九百歲恩典。”魏忠賢笑道:“那也不必。咱家瞧你這人像兒做得甚好,明日再做幾樣玩意兒來給咱家瞧瞧罷。”桓震心中一動,一口答應,順勢求他讓自己見上耿如杞一面。話剛出口,崔應元便截口道:“欽命重犯,焉能是你想見便見得的?”魏忠賢瞧他一眼,淡然道:“那也沒甚麼。爾去傳咱家的話兒,便說是咱家準爾去的,哪個敢攔。”桓震大喜,心想他既然準自己會見耿如杞,想來也未見得便會趕盡殺絕,只消過幾日再弄點新鮮玩意哄弄他高興,耿如杞一條命就算是保住了。
當下又說了一堆吹牛拍馬的廢話,魏忠賢叫桓震給他解說了一番那坐像活動的道理,便令他離去。回到公家,傅山已經在那裡等著,一見他回來,便拖著他鑽進書房,桓震也正要尋他,當即將今日見魏忠賢的經過細細敘了。傅山聽罷,沉吟道:“事情雖有轉機,卻還欠得一把火。”說著取了紙筆,埋頭疾書。桓震候他寫完了看時,卻是一份署了耿如杞名字的賀表,內中將遵化一捷盡數歸功於魏忠賢,說他甚麼“一腔忠誠,萬全籌畫,赤心為國,殫力籌邊,屢著奇勳,可比斬將搴旗之功,勞在封疆”云云,著實肉麻之至,噁心之至。
傅山見他面色不善,解釋道:“非如此不能釋彼之心也。”想了一想,道:“大哥幾時去見耿兵備,須得將此事婉轉陳明,不然我等在外忙碌,倘若他在獄內發作起來,豈不是全功盡棄。”桓震苦笑,心想我若能勸服得他,那也不會到今日局面了。
那耿如杞下在鎮撫司獄,魏忠賢既然應允,鎮撫司又是崔應元該管,桓震去見他便不費難。他是自己經歷過明朝監獄酷刑的,在見到耿如杞之前早已經有心理準備,這位耿兵備將會給折磨成一副甚麼樣子。饒是如此,當他被兩個獄卒左右夾著,走進耿如杞的囚室之時,也是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便是耿如杞,那隻不過是地下伏著的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罷了。囚室之中瀰漫著血腥氣和皮肉腐爛的臭氣,桓震在那團東西面前蹲了下來,叫了幾聲耿大人,他卻毫無反應,竟像是已經死了一般。他雖然與耿如杞相處並不久,對他也不十分佩服,但瞧著一個人在自己面前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任誰也不會心裡舒服。
桓震瞧耿如杞也不像是能醒來的樣子,心想不如下次帶傅山來給他醫治一番,當下忍了怒氣,對獄頭說了千般好話,又重賄他一番,要他好生對待耿兵備。獄頭知道桓震是搭上了魏忠賢那條線才能進來的,答應得卻也頗為爽快。說完該說之話,便要離開鎮撫司獄回去。臨走時候又望了耿如杞一眼,卻見他手腳竟然微微一動,似乎卻是醒了過來。桓震大喜,連忙重行蹲了下來,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