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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簾動,疏影如畫。
孟宓心頭影影綽綽的,想著什麼心事,但完全說不出。
分明沒有那該死的打呼的聲音,桓夙卻翻來覆去難以安眠。他皺眉,翻身下榻,不知道怎麼飄到了後院,穿了件不合身的中衣,如墨般漆黑的發,修長挺拔的身姿,在月光裡結成一個清冷縹緲的幻覺。
月色如水,竹光也瀲灩如水,那道人影,便宛在水中央。
隔著那扇鏤空的窗扉,孟宓遠遠地看了一眼,嚇得眼睛一直,再看一眼,那人影又沒了,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原來竟是幻覺,險些嚇破了膽。
桓夙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起夜,還走到偏殿外,飛快地矮下身鑽入殿後的那片墨綠的竹林子裡,手指撫過一節節修長光滑的竹枝,他忽然想——這片竹林,的確是可以留的。
“大王。”提燈而來的小泉子,見終於追上了桓夙,鬆了口氣。
桓夙哼了聲,冷冰冰地直起身,“偏殿備些瓜果,孟宓若問你們要甜食,不可給她。”
小泉子一一記下了,才桓夙昂首走出之後,才心底下暗暗嘀咕:這幾日的甜食,可全是大王你給的啊。
桓夙還在為藺華的事氣惱著,回漱玉殿偏又眼尖,一眼瞥見那置於案几上的鵝蛋黃的絹帛,一時惱意大聲,低吼道:“小泉子!”
嚇得小泉子腳步生風,燈籠也來不及滅便又提了入殿,尚未走近,只聽得他們家大王沉聲道:“將這絹帛給孤燒了。”
“諾。”
“藺華?國中有第二個藺華麼?”桓夙的眼色極冷。
他心知即便有,也不是她寫的那一個。鄢郢第一公子,他被孟宓忘記了,而這個人卻被她珍之重之地寫在絹帛上,不可或忘。
在小泉子訥訥地答了一聲“怕是再沒有了”之後,桓夙冷著臉孔道:“孤要讓他永遠成為楚國人。”
小泉子不寒而慄。
永遠成為楚國人,便是,一刀了結,埋骨郢都,沒有比這更簡單粗暴的了。
☆、6。疾病
孟宓把自己的失眠歸因於吝嗇的楚小侯爺沒有給她合理的膳食,她揉著肚子夜裡起了三次,胃裡直冒酸水兒,從鄢郢的南郊到城中,也不過百丈之距,但其間阻隔的人情之別、物力之差,卻遠不是百丈足以衡量的。
她水土不服了。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也沒有起來。
孟宓軟軟地倒在牙床上,緋紅的簾影影綽綽地躍入瞳孔,莫名地,楚侯胸口一緊,“怎麼還不醒?”
指使了一名侍女過去查探,未過太久,她折返回來,驚懼於楚侯可能會動怒,屏息曼聲道:“她……染疾了。”
桓夙一怔,皺眉道:“找個人來替她診治。”
“諾。”
楚宮裡的御醫在杏林一道上不算資格老道,但絕對是個頂個的出類拔萃者,譬如專替太后針灸的衛夷,不但藝術超凡,還是個年輕俊美的美男子。
孟宓疲憊地支開雙眸,軟軟地靠著身後的床褥,感覺背心一片濡溼和汗意,忍不住輕輕蹙眉。
冥迷的室內,幽微閃爍的燭火,初曦澹然的光被無息地忘卻在後,一隻手輕輕釦著她的脈搏,那三根手指的指腹微涼,隔著紅帳,有一縷所有若無的淡淡藥香。
她以為還在夢中。
桓夙面色冷冽地砸了籠屜,“不就是個看診的醫師麼,敢搭她的手腕,竟然敢——”
“大王,”小包子心驚肉跳地不敢看他,“您怎麼親自蒸包子?這這這——”
不說他覺得詭異,桓夙自己也想不透他來蒸什麼包子,忙活了兩個時辰,一事無成。桓夙冷著臉,胸臆之中有股慫恿他踹翻灶臺的怒火。
小包子知曉楚侯有踹人或物的癖好,這等時候,能不近身便不近身,以免楚侯發怒時殃及池魚。
桓夙的手試探著掀開了籠屜,灶裡的火已熄,籠屜的邊緣只剩下幾縷餘溫,桓夙抽出一層,稀爛得宛如一鍋粥的乳白粘稠物,緊緊地黏在竹枝精編的籠屜上,軟軟糯糯的幾大坨……
桓夙五官糾結地背過身,表情微微不自然,“賞你了。”
直到楚侯飄然出了庖廚,小包子震驚地想,他何德何能啊,能吃到楚侯親手烹飪的佳餚……
走到走近一看……就說怎麼好端端給孟宓的要不幸進入他的肚子了。
孟宓被人摁在床上由人號脈,委屈極了,從錦被下探出五根手指欲撥開紅綃紗帳,看清楚外邊是誰,手指才碰到紅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