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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瀾,羅裳紅妝,朱顏如海棠,難描難畫的美。
孟宓顰了柳眉,輕輕地抿唇。
她發現自己剛剛好像得意忘形了,竟然會因為楚侯少年的一時衝動,自大到,剛剛竟然想獨佔他。
那塊石頭上的《女訓》看來有必要讀一下,她還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
太后將養了半年,身體有了起色,但陪同桓夙上朝卻絲毫沒有落下。
黃昏的水面浮光躍金,她靠枕著一隻藤椅,手挨著紅欄,灑下一圈魚食,池子裡的紅錦理紛紛遊竄來,爭做一團。場面很活潑,濺起細小的白梅似的浪花。
面臨各路質疑,她左支右絀,力不從心,唯獨黃昏時,有衛夷陪在身邊,她能心安理得享受他的針灸,他冰涼如玉的手指的撫摸,太后蒼白的臉色拽出淺淺的悅色:“延之,我必定是要先你一步離去的,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衛夷跪在她的膝頭,手按著她的脈,聞言,聲音微啞道:“太后但有吩咐,衛延之九死不辭。”
他是醫師,是世上最能看破生死的一類人之一,誰人與世長辭,都不該讓他最慈悲也最無情的心波動一下,可唯獨眼前的太后。他拗不過上天給他心愛的女人定的命數,救不了她。他這一身精湛的醫術,原來一無是處。
無計留春住。
太后虛弱地搭住他的手,“我小時候隨我母親住在行雲山山腳下的柏溪邊,山明水秀,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安逸的時光。可惜後來我被父親召入郢都,很快又送入王宮成了楚王的王后……可是我還是眷戀故土啊,延之,請你務必、務必讓我的屍骨回鄉。”
衛夷垂著眉睫覆住了雙眸,看不出神色,他的手顫抖地握住她:“好,川謠,我什麼都答應你。”
“你別多想,仔細養病。”
太后幽幽地吐出一口長氣,專心致志地翻過了身,將餌食撒了一把又一把,池中魚兒吃得正歡,但躺椅上的女人面色卻蒼白如霜,頹靡而不振。
這樣安逸寧靜的時光,短暫得像一顆握不住的流星。他終究是留不住的,他只是沒有想到,這一日會來得這麼快,他措手不及。
太后的病情穩住了,為了避風頭,衛夷這幾日便沒有再來。
朝野非議的風聲被桓夙壓住了,太后本人並不知道,桓夙本來並沒有惡意,他畢竟念著與太后的母子情分,不好叫這些不堪入耳的言論落入太后的耳中,太后原本便染病在身,若是再受激,情況必定會惡化下去。
太后只是隱約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嗡——”
鐘鳴的聲音響徹了整座大殿,銅器嗡嗡震出迴盪久遠的曠遠之聲,桓夙在通報的聲音落地之後沉步而出,但他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簾後依稀綽綽的人影,分明是太后無疑。
因為身體抱恙,她已經連續多日沒有出現在楚宮議事的朝堂上,但眼下她竟然也在,桓夙想到那封數十名重臣上表的檄文,忽然眉心一緊,宦者輕輕提醒他,出了一點聲兒,桓夙不動顏色地側過身,撩開玄青色繡龍穿祥雲暗紋的袍服,落了座。
百官行禮,這還是上古時代的禮節,楚國的文人絲毫不嫌古禮繁冗贅餘,一個個樂此不疲地供奉先祖,邯鄲學步。
“孤身體不適,今日若無事,儘早散朝。”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沉沉地掃落下來,這班舊部老臣應該與他心意相通的,但偏偏有看透他的心意卻不識時務的人,而且分明是籌謀已久,就等這一天。
左尹張庸起身出列,“大王,臣有本奏。”
擲地有聲,大殿上每一個人都聽得分外清晰,太后身前的紗簾隨風一晃,珍珠瑤貝穿綴之下,伶仃輕快地奏響了,太后下意識攥緊了牡丹色的衣袍袖擺,張庸與她有隙已久,上朝沒有一次放過她的。
桓夙的臉色更冷,幾乎咬牙,“張卿,請說。”
張庸已經過了耳順之年,鶴髮蓬亂,他恭謹地對楚侯拜了拜,剛正不阿地奏報:“臣啟奏大王,太后枉顧先王遺命,擅權多年,使我楚國至今並無寸進,更勾結外男,禍亂宮闈,蔑視楚律綱常,此妖婦不除,我楚難有明日。”
“你放肆!”桓夙掀案而起。
淡橘紅的紗簾後,太后髮間的步搖忽地一顫,她驚駭地抬起眼眸,那雙鎮定自若的威嚴的眼,露出一兩分驚慌失措,可是她藏在簾中,沒有人看到。
桓夙咬牙道:“汙衊太后,是死罪,左尹大人深諳楚律,再言一句,孤便如願搬出你的律法。”
張庸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