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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
程詢瞥他一眼,“嗓門兒壓低些。我膽兒小。”
寧博堂望過去,吹鬍子瞪眼的表情慢慢轉為無奈的笑臉,“難得我為你鳴不平,你卻在那邊說風涼話。”平時,他與程詢的關係淡淡的,政務上出現分歧的時候,他人前人後地與程詢爭論不休。
“火氣大,不妨多喝茶。”
寧博堂真就端起茶盞,喝了兩口,隨後將面前的摺子歸攏起來,送到程詢手邊,“你心寬,就好生看看別人是怎麼給你潑髒水的。”
程詢笑微微的接過,“這種摺子多一些,也有好處。我看看就算。”都是彈劾他的,他當然要避嫌,不需有任何意見,轉手交給皇帝過目就行。
寧博堂真服氣了,笑開來。當年,他和程詢、董志和同榜,考中的名次不同,殿試之後的際遇自然也不同。
程詢、董志和分別外放到廣東、廣西那一年,他還在翰林院苦熬。
皇帝發落了懋遠知縣萬鶴年之後,他主動請命外放,到懋遠做父母官。在當時,那是官員避之不及的難題,他的請求自然當即得到允准。
初到懋遠,天災剛過,一些地方傷了元氣,而廣東官場已在程詢、陸放合力整治下,逐步恢復清明的風氣。程詢不再繁忙,得空便帶著小廝四處走動,去看過他,權當串門兒。
那時候,懋遠的百姓都在懷念上一任縣令萬鶴年,心裡恨死了程詢,連帶的會偶爾一起給他使絆子。
他氣得不輕,可也正因那份兒氣惱,打定主意要把懋遠百姓的腦筋撥正。
他在那裡停留了六年,心血見了成效之餘,對兩廣諸事已是如數家珍。在他心裡,程詢辦得最漂亮、最不容人質疑的,正是萬鶴年相關諸事。
可到了如今,董志和的爪牙偏就翻出那件事來針對程詢。
看似荒唐,實則是試煉皇帝對首輔的態度:但凡生出一點兒猜忌,此後多年,程詢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而同樣的,董志和那邊也算是擺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勢:但凡皇帝對次輔還有與一點兒挽留、不捨之意,都會拿捏著分寸應對彈劾程詢的摺子;若是全然否定,便等於是給董志和指出了仕途末路。
雷霆雨露,都是天恩。最難測的,便是帝心。
皇帝有著兩種截然相反的面目:對賞識信任的臣子,有情有義;對觸碰到自己底線的臣子,翻臉無情。
這麼多年了,程詢、董志和伴著皇帝走來,君臣情分十分深厚。可以的話,帝王都不會願意打破已經維持很多年的朝堂格局,首輔與次輔,哪一個都不願割捨。
偏生董家人不爭氣,么蛾子一出接一出,終於,無意間逼得董志和陷入了仕途瓶頸,選擇鋌而走險。可關鍵是,董志和滿腦子都是帝王心思、權臣爭鬥,卻獨獨忘了民心。
寧博堂又喝了一口茶,開始默默地在心裡打駁斥那些摺子的腹稿。
說起來,程詢這人,行事手段從來讓人摸不著規律,你覺得他該強勢霸道的時候,他能慢吞吞地跟人磨嘰好幾年;你覺得他該從緩行事的時候,他給你來一出雷厲風行果決狠辣,別說被他整治的人措手不及,看著的人都暈頭轉向。
是以,寧博堂總覺得這人太可怕,還是守著本分、離遠一些為好。
而在這種事情面前,他做不到置身事外。
程詢這樣的權臣,世人可以恨他、罵他、算計他――那都是他站在榮華之巔理應承受的,但絕不能埋汰他。
。
得知董飛卿的手下每日早出晚歸,行蹤不定,董志和愈發心安。
至於萬鶴年那邊,呈上訴狀當日,大理寺卿便黑著臉把他關進了監牢,隨後,帶著訴狀去了刑部,與刑部尚書商議之後,這日聯袂進宮面聖――告當朝首輔的案子,不是他們敢接的。
皇帝詢問幾句,溫聲道:“萬鶴年……這個人,朕有些印象。”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一起給他提醒。
皇帝記起了整件事,神色便冷了三分,“那廝這些年都在罵朕的首輔,到眼下還不解氣,跑到京城來生事了?”
兩名臣子自是不便接話。
皇帝取過那份訴狀,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這狀子上的言辭,比起他動輒不帶髒字的罵人,顯得過於溫和了些。”他把訴狀放下,輕拍一下,“程知行近日沒了次輔幫襯,忙碌的很,沒工夫理會這等事。先把告狀的關起來就是了。”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齊聲稱是,繼而告退。
皇帝語氣淡漠地叮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