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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作響,憂心地道:“小裴啊,縱然主子身體好,可是這都要落雪的天了,主子穿的這般單薄就出去,著了風寒就不好了,主子脾氣有時候是難以捉摸一些,但你作為主子的侍從,該勸誡還是要勸誡的。”
裴寂是由許伯一手拉拔大的,許伯一說,他便紅了臉,“許伯,是寂兒沒有做好!”
這邊沈彥卿騎馬直接往汴河大街上去,已經子時,更夫敲了三下銅鑼,“哐當,哐當,哐當”,沈彥卿右轉進了西雲大街,快到那一片廢墟時,馬兒便自覺地緩了下來,沈彥卿跳身下馬,放了馬兒自己去溜達。
自己一個人慢慢地踱到了原先的侯府大門口。
兩座石獅子雖有些破敗,卻依舊聳立在兩邊,承恩侯府的門匾早在那場大火中便燒沒了。
那兒,曾經是身為庶子的他,無法企及的地方。
現在,依舊是尚活在世的他,無法碰觸的秘境。
三天三夜的大火,所有的富麗堂皇,所有的歡聲笑語,都化為了灰礫,他在顧家嵐雲閣的方位沒有找到顧言傾的屍骨,他便一直相信顧言傾其實還活著。
一彎月牙兒掛在天上,清冷冷的,顧言傾沿著曾經的嵐雲閣、嘉暉堂、凌浦院,一點一點緩緩地走,這條大街,顧侯府佔了三分之一,大火後連一間可以遮風擋雨的窩棚都不再有,連乞丐都不會在這些殘垣斷壁裡落腳,只有夜貓和小野狗在這裡翻食著什麼。
也許,是沒有清理乾淨的屍骨吧。
顧言傾有點兒自嘲,她竟然一點兒也不怕。
這裡是埋葬著她在這個時空頭十三年最親的人,沒有糟心的小妾姨娘,沒有庶子庶妹,阿翁寬厚,阿婆慈和,二叔和二嬸每每幫她想著法子躲開爹爹和孃親的責罰,阿兄風流倜儻,已經在議親,阿姐也是豆蔻年華丰姿綽約的少女,還有軟糯的讓她現在一想到心都要碎了的小安川,天佑九年,小安川才四歲,常常在她下學後,跑來嵐雲閣和她鬧著說:“阿姐,安安想吃軟軟香香的糕點!”
記憶的閘門一旦開啟,那一夜的慘烈便一一從眼前閃過,顧言傾甚至不明白,她是人還是鬼?
她一定要為顧侯府一百多位亡魂討一個公道!
“阿傾!”
沈溪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在廢墟上痛哭的女子,三兩步飛奔了過去,緊緊地箍住了顧言傾的肩膀,“阿傾!是你!”
顧言傾淚眼模糊中,看清楚了是沈溪石,眼裡閃過慌亂,但是僅一瞬間,相遇的悸動便被侯府的冤屈壓了下去。
顧言傾一腳跺在了沈溪石的右腳上,沈溪石吃痛鬆手的當兒,喊了一聲:“我已是厲鬼!”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在顧家百位冤魂下,我早已是殘喘在人間的厲鬼,沈溪石,再見,你還是你,我已不是我。
藿兒夜裡睡得迷濛蒙的,忽然聽到院門好像響了一聲,忙驚坐了起來,隨手披了件棉衣便往院裡去,恰見自家主子魂不守舍地從院裡進來,臉上紅撲撲的,還在喘氣。
“主子,您出去了?”
“嗯,起來看月亮,睡吧!”顧言傾扶了扶因逃跑而有些鬆散的髮髻,還好上頭的簪子還在,解了氅衣遞給藿兒,自個往屋裡去。
藿兒手觸到氅衣的那一刻,溫熱的手微微僵了一下,氅衣上浸著的冬夜的寒氣,讓藿兒徹底清醒了過來。
藿兒看著主子疲累的背影,也沒敢多問,只是暗怪自己睡得太熟!
第5章 昏迷
沈彥卿是從西雲大街走回自個府邸的,那匹馬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守門的小廝正縮在大氈衣裡,看到主子終於回來了,馬上一震,只是等他看清的時候,嚇得雙腿打顫。
這一夜沈府上下鬧得人仰馬翻,沈彥卿出去一趟,就像丟了魂兒一般,渾身發燙,一句話兒也說不出,裴寂連夜拿了主子的帖子往宮裡去請太醫。
太醫局值夜的小孫太醫匆匆來了沈府,望聞問切察看了一番,才保守地道:“邪風入體,體內鬱積不散,我開些散洩的藥,先喝上兩副看看!”
許伯派了小廝去跟著小孫太醫去太醫局拿藥,再回來,便看到裴寂跪在了院子裡頭,許伯搖了搖頭,過去一腳踢在裴寂的腿上,“現在跪什麼跪,等主子好了再說,還要你跑腿呢!”
裴寂點頭,站了起來。
許伯道:“你去一趟張丞相府說一聲主子病了,等卯時正再拿著主子的牌子,讓宣德門外的小黃門向桂圓公公說聲,主子臥病在床,早朝來不了了。”
裴寂記下,拔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