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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櫟容好奇的把油燈抬高了些,“真的是你?”
那雙眼越發亮了些,有些藏不住的驚喜。關懸鏡翻下馬背,探視著烏衣少女晶亮的眸子,含笑道:“真的…是你。”
黑帕下的櫟容偷偷一笑,隨即又仰起頭打量著關懸鏡,流露出一絲疑惑,“關公子來義莊?我看你…印堂紅潤,神采奕奕…也不像是家中有白事…咿呀?”櫟容好像想到什麼。
關懸鏡饒有興趣的凝視著她咋呼的模樣,等著她說下去般。
“我知道了。”櫟容指著關懸鏡,“你一定是迷路,把我家莊子當成客棧了?這裡…可不能留人的。”
——“櫟氏義莊,我沒有找錯。”關懸鏡輕輕推開櫟容身旁的柵欄,發黃的油燈映出義莊院子的陰森,不大的院落裡,零散的放置著十幾口陳舊的棺木,有的刷紅漆描紋路,有的已經斑駁不堪,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個七零八落…柵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穿過呼呼的夜風聲,揚起櫟容烏色的舊衣。
櫟容朝關懸鏡身後看了看,剛想張口,關懸鏡溫文笑道:“悶雷滾滾,眼看就要下雨,客人到了門口,你不讓我進去說話麼?買賣,得進屋去談。”
櫟容輕輕咬唇,瀟灑轉身道:“莊子陰了些,來個男人,還能替我們擋擋煞氣。買賣能不能談成,還得談了才知道。”
關懸鏡低低笑著,櫟容轉身那刻,他看見了櫟容烏衣束帶上繫著的小白花,關懸鏡恍然頓悟——這一身陳舊的烏衣,原本該是服喪的潔白素服。眼前的櫟氏少女,為父親櫟老三,已經守喪直到今天。
“你口說的老妖…”關懸鏡環顧不大的莊子,“是睡了麼?”
櫟容頭也不回,自若的穿過院子裡大大小小的棺木。她也見過不少找自己入殮的陽城人,每個踏入自家義莊的,尤其是夜裡,哪怕是威風凜凜的男子,都會嚇的口齒哆嗦,走路都走不上直線,今兒才認識的關懸鏡,跟著自己的腳步凜凜生風,話音沉穩篤定,竟還記得問一聲自己隨口提起的芳婆子…
“這裡我說了算。”櫟容側目看了眼關懸鏡,“我才性櫟。”
櫟容推開堂屋門,把手裡的油燈放在桌上,又點起幾根燒到半截的蠟燭,不大的堂屋陡然亮起,櫟容盈盈回眸,關懸鏡看不見她臉上駭人的刀疤,只看見——少女的笑目彎彎。
——她,就是鬼手女。
“說說你的買賣?”櫟容執起桌上涼了的茶壺,往茶盞裡倒了杯涼茶,繞著燭火烤了些許,遞向關懸鏡。
這雙手——關懸鏡熟知關於鬼手女的許多傳聞,鬼手女自小在死人堆里長大,見過的死人比活人多上許多,鬼手女十三歲學習入殮,一雙妙手可讓死人回春,猶如復生一般,更有人說,鬼手女有通靈秘術,可讓死者安生瞑目,所以經她手入殮的人,越顯安詳,還可以早登極樂。
這雙手…給自己遞來的茶盞…白天甘泉邊潑辣熱情的烏衣少女,忽的籠上一層詭異氣息…關懸鏡正遲疑著,櫟容已經把手收了回去,仰面一口喝下。
——“櫟姑娘…”關懸鏡面帶愧色。
“你不是第一個。”櫟容抿了抿唇,看著關懸鏡的眼睛沒了再見的歡喜,“說說你的買賣。”
櫟容的坦然反倒讓關懸鏡更加尷尬,話到嘴邊有些不好意思說出,終於,還是開口道:“鷹都,我想請你去一趟鷹都。”
——“進皇城!?”櫟容張大嘴,“我長這麼大,還沒出過陽城。你開口就是去鷹都,去皇城做什麼?”
“鬼手女入殮神術,聞名天下,去鷹都,當然也是入殮。”關懸鏡想到什麼,“價錢,好商量。”
櫟容爽朗笑了笑,“公子贈水囊給我,原本以為是一份情義,想不到最後還是得扯上價錢。你是衝著我鬼手女的名聲來,應該也聽說吧。”
——“完人一金,殘容十金,毀屍百金。”關懸鏡輕聲說出。
櫟容挺身坐直,指著漏風落雨的天花板,盈盈笑道:“動輒黃金議價,我早可以富甲一方,怎麼會還住在這四面漏風的小莊子裡?”
關懸鏡順著櫟容所指,若有所思。
“那是因為…”櫟容俯身湊近關懸鏡,夜風滲進,漾起烏衣少女蒙面的黑帕,關懸鏡才要看清帕下的面容,半掩的帕子又恰時掩面,“我櫟容只做自己樂意的買賣,要是不喜歡,便不做。百金?千金難買我樂意,關公子,明白?”
關懸鏡一時啞然,眼前少女的眸子純真熱情,與她談起錢銀買賣,關懸鏡忽然覺得自己是個俗不可及的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