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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好像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斬!”宋敖怒喝一聲,手執大刀的壯漢走上刑場,冷漠看著一群放聲大哭的女人。
刀起頭落,幾十顆腦袋刷刷砍下,哭聲戛然而止,潺潺的血流從刑場上滾落,染紅了鷹都的石板地。
——“戚太保有令,殺害朝廷要員,乃姜國餘孽所為,若還有類似的事發生,找不出真兇也無妨,姜人所為,就用其他姜人的性命去償。”宋敖抖了抖濺上姜人鮮血的白袍,眼露厭棄,“今日是數十姜人,他日,百人,千人也無妨,待殺盡姜人,便無禍事再起。”
“要不是姜人做的呢?”有人疑道。
宋敖冷笑道,“不用姜人償命,用你的命?”
那人驚得退後幾步,擺手道:“那還是用姜人吧。”
臺下一陣鬨笑,為姜人抱不平的也趕緊捂住了嘴。熱鬧看完,人也漸漸散開,薛燦沒有久留,他跟著人群擠出集口,忽的又扭頭看了眼刑場上白袍沾血的宋敖,那一瞬,櫟容瞄見了他的側臉,薛燦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就好像被砍頭的姜奴,流盡的是他的血。
人群散的太快,櫟容一個恍惚,已經不見了薛燦,鷹都巷子太多,櫟容才來又不認路,也不知道薛燦往哪裡去了,她急急找了幾個巷口,急得差點掉下眼淚,這樣都能跟丟,說好的不離開呢。
刑場上死去的姜奴被一個個抬上運屍的破車,戚太保發話,姜奴也拋在城外的亂墳崗上,屍體受野狗吞吃,安樂侯所受之辱,姜人都將受到加倍償還。宋敖看著雜役撿起一顆顆血淋淋的頭顱,文雅的臉上露出一種嗜血的嗔笑。
有人說,他經過那晚的亂墳崗,聽見狗吠裡還夾雜著壎聲,旁人問他,是什麼壎聲,那人眨巴眼睛回味著,是姜國的骨壎,吹的也像是姜曲。
旁人笑他,哪有人敢去亂墳崗給姜奴吹曲送葬,可那人一口咬定,自己聽過姜曲,加上骨壎聲音輕靈縹緲很是好辨,自己耳聰目明絕不會錯。
鷹都百姓悄悄傳開,說姜奴冤死,變作鬼魂,魂吹姜曲給自己鳴不平,怕是後頭還有事發生…
紫金苑
直到過了戌時,薛燦才從外頭回來,他徑直走進後院的廚房,找出一罈烈酒,仰頭大口灌下。半罐子下肚,他才覺得好受了些,推開院門,見後院偏僻處有燭火閃動,薛燦好奇走去,見櫟容擺下祭臺,正背對著他忙著什麼。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櫟容回過頭,看著一天沒有和自己說話的薛燦,又轉過身去。
——“你擺祭臺做什麼?”薛燦低啞發聲,祭臺擺的倉促,但白燭,酒菜,紙錢一個不少,也不知道櫟容從哪裡得的,“深更半夜,還不去睡?”
“你不也才回來麼?”櫟容硬道,“深更半夜,一身酒氣,鷹都不少喝花酒的地方,難道你從那裡回來?”
“我從不去那種地方。”薛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向櫟容解釋,但又像是怕櫟容誤會,非得說清才好,“今天,是你家人朋友的忌日?”
“不是。”櫟容咬唇,“我今兒去了集口,看見戚太保砍了幾十個姜人的腦袋,聽說,他們都是屈死的,我為他們可惜,但又沒法子替他們入殮,就擺下祭臺,送他們一程。”
“你去了集口…”薛燦悟出什麼,“櫟容,你好大膽子,你敢跟著我?”
“鷹都是你家的麼?我走我的路,怎麼就跟著你了?”櫟容毫不示弱,“薛燦,你未免太霸道。”
“隨你吧。”薛燦轉身想走,又被櫟容喊住。
“你都看見了,為什麼不來拜一拜?”櫟容喊道。
“人都死了,拜了就能活過來?”薛燦壓下聲音。
櫟容擋住薛燦的步子,“你娘病重,你為什麼還要去陽城找我替她入殮?人都死了,描一副好妝,她也不會復生,你又是圖什麼?”
薛燦似乎永遠都說服不了這個伶牙俐齒的鬼手女,他停下腳步,回望燭火搖曳的祭臺,垂下眉宇。
——“薛燦,你還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嗎?”
“我叫薛燦,家住湘南紫金府。”薛燦低低發聲,臉上沒有波瀾。
“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戚太保說服皇上立下一統天下的信念,皇上便立名為殤,也就是,大周在位的殤帝。”燭火映紅了櫟容帶疤的臉,她抬起頭,口吻沉著緩慢。
——“我替你娘入殮時,她身上,被人烙下這個殤字。殤為皇用,天下人就不可以隨便用這個字,又怎麼會被烙在你娘身上?除非,烙下這個字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