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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將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給了他,然後,義無反顧地為他而死了。
他從來沒有愛過她。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哀,為她悲哀,也為自己悲哀。
“滾。”他低低地道。
“——呃?”顧澤抬起驚愕的眼,喋喋不休的哭訴卡在了喉嚨裡。
薄昳突然伸腳一踢書案,案上的奏疏嘩啦啦如玉山崩塌下來——
“滾!”
顧澤走後,薄昳猶自坐在書閣暗沉沉的陰影之中。
月光照不進來,傳說中普天而沐的皇恩,也從來沒有惠及到他的身上過。
黑暗令他感到安全。
不知過了多久,他居然又站了起來。燦燦皇袍簌簌摩擦過地面,他走出宣室後殿,對輦輿邊打盹的車僕冷冷道:“去長樂宮。”
車輪轆轆,馳破無邊無際的夜色。薄昳理好衣冠邁入長信殿,殿中已是燈火通明,太皇太后換上了一身最莊重的五采褘衣,端坐大殿正中,已經模糊不能辨物的雙眸冷冷地睜著,彷彿一定要看清楚眼前這個弒君篡位的所謂大宸的皇帝。
已入十月,天氣涼透,殿門戛然而開,又隆隆閉合。
薄昳停在了薄太后的面前。
“太皇太后,”冷漠的唇角微微勾起,“朕是該叫你姑祖母好呢,還是叫你祖母好?”
薄太后抓緊了鳳頭銅杖,聲音嘶啞,一字字都似是用血凝出來的:“陛下有何貴幹?”
“朕想向您找一個人。”薄昳禮貌地一欠身。
“老身耳聾目花,如何還能幫你找人?”
“太皇太后何必誆騙朕。”薄昳笑了,“朕找那個人許久不見,最後才想明白,他就在太皇太后的宮中啊。”
薄太后面容漸沉,“誰?”
薄昳微微挑眉,“前朝那個弄權的閹豎,孫、小、言。”
“他不在這裡。”薄太后面色雖有微變,話音卻仍是端得極穩。
薄昳冷笑,一揮袖,三五個內官侍衛頓時出現,“搜搜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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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睢陽義軍以羽林中郎將封蠡為首,一路以薄皇太后的名義收攏忠於靖室的將帥卒伍,勢如破竹,三日後,睢陽全郡皆伏。十日後,周邊四郡響應,封蠡麾下聚集兵力五萬,臨近長安的豫州腹地已如鼎沸。
關中吏民之中開始流行起一個傳聞——封蠡軍中,有一位保佑天下的神君親臨,他不在意國號是靖是宸,他只在意百姓的痛苦,他說,當今宸帝倒行逆施,天必亡之。
飢苦流民如聆綸音,紛紛前來投軍,皆自號為“封將軍兵”。
潁川郡治陽翟城外,營帳千里,略無聲息。
薄暖所居的大帳中,仍是那幾道清淡小菜。用過膳後不久,顧淵便掀簾而入。
他如今是封蠡軍師的身份,平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走進大帳,他才鬆了口氣般,揭下了面具。
薄暖笑吟吟地看著他,“我覺得你還是戴著它好看。”
顧淵表情一僵,“你嫌棄我?”話裡帶了三分嗔怒,玉面飛霞,倒更添俊朗。
薄暖掩口而笑,“這面具不會皺眉頭。”
顧淵默了默,點頭:“太后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改。”
薄暖也是玩笑,心疼他終日操勞,總沒有個盡頭。“今晚怎麼這樣早便歇息了?”
顧淵聞言,眉頭卻又擰上了,“孫小言那邊的線斷了。”
薄暖吃了一驚,走上前來,“斷了幾日?”
顧淵伸出了三根手指。
“這三日,只怕京中有變。”他冷靜地道,“發出去的斥候全都有去無回。”
薄暖沒有做聲。她的智慧並不足以應付格外嚴重的大場面,她早已知道了。當男人在商議這種非死即活的大事,她也只能安靜地聽著。
“熱水已經備好了。”她柔聲,伸手為他除下外袍,“去洗洗吧,或許能振奮精神。”
他的目光落在她幽麗的容顏,心頭一動,握住她的手道:“謝謝你,阿暖。”
她臉上一紅,“謝我做什麼。”
他淡淡笑謔,“謝你給我備好了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