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不進球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還朝考績,進封三千戶。
聶少君進為太常卿,畫長安南郊地,起明堂。
置北郡,徙流民屯田,發給糧米櫌鋤。
鹽鐵收官,商車加算,公卿士吏不得與民爭利。
……
數月過去,她的案前已積了許多這樣的奏報,她初時不願看,孫小言卻道自己看不懂,想向她學一學如何奉承皇帝。她只好哭笑不得地給他講解:什麼是起明堂,什麼是疏河道,怎樣治理流民,怎樣對付商賈……
孫小言聽得十分認真,每聽到傍晚才收拾著回去。她會疑惑:“陛下那邊,不需你侍候麼?”
孫小言便只有苦笑:“別說小的,現在,誰人也近不得陛下的身!要不小的怎麼來向您討教呢……”
她倒吃了一驚:“他那樣麻煩,難道一個人應付得來?”不說別的,就他那一身潔癖……她真無法想象他離了下人怎麼活。
孫小言的神色漸漸變得深沉,未幾,嘆了口氣。“奴婢真不知道,陛下現下在做什麼,心情如何,有無人相伴。陛下太忙,忙得好像著急上趕著要怎樣……奴婢愚鈍,只覺得陛下並不快活。”
薄暖靜了靜,低頭,看見那奏報上一個個醒目的硃砂批字:
“此千秋萬代之法,慎行。”
“休得誤朕,有實報實,勿充虛濫。”
“一郡之民,銜首相望於公,公不得以虛辭推託。”
……
還是那樣瘦硬的字型,還是那樣迅疾的行文。字裡行間是沉著中帶著焦灼,隱忍中帶著期待,堅決中帶著迷茫……只有她,只有她能看出,面對千萬裡江山,他的沉著、隱忍、堅決的背後,全都是焦灼、期待、迷茫。
她輕輕拿起了筆。
“我給你加一些註解,你看清楚,記下來,陛下若問起時,你便知如何應對。”
孫小言自是千恩萬謝。她捻了捻筆尖,拿過一方空簡,終是輕輕地、鄭重地,落下了自己的字。
第一場秋雨落下來的時候,廣穆侯薄宵、廣敬侯薄寧俱下獄論罪,雖然有驚無險,但兩人歸家之後,竟相繼發病死去。長安城中大半是薄家產業,尤其西城,近乎家家縞素。治河的廣忠侯薄宜還朝之後,雖得加封,卻被遣回了封地上去。
曾經煊赫無兩的薄氏五侯,轉眼間只剩下謹小慎微的廣元侯薄安與素無建樹的廣昌侯薄密。廣昌侯官拜大司農,然而流年不利,糧價飛漲,朝廷裁撤廣昌侯也只是眨眼間事。
對這一切前朝的人事變動,長信殿裡的薄太皇太后竟是充耳不聞。任由各房的男男女女一個個都鬧到她跟前去哭,她也只管給這些小輩賞幾口茶水便將他們攆出了門。
夜已深了。秋氣漸漸地滲進了廣袤的殿宇中來,星辰稀落,蒼穹如鐵。薄暖在夏季養成了一個習慣,往椒房殿前殿的丹陛上一坐便是大半夜,那裡能看見宣室殿的燈火。那燈火總要過夜半才熄,她也才會起身歸寢。
然而這一晚,那燈火竟始終不滅。
寒兒來催了她好幾次,給她加衣裳,她怔怔地披著,雙眸凝望那通亮的燈火,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寒兒嘆了口氣,迴轉身去,猛地呆住。
夜色之中,年輕的帝王一身玄黑的衣,伸指在唇邊,悄悄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寒兒險些笑出聲來,躡手躡腳地離去。顧淵蹩至薄暖身後,突然伸手矇住了她的眼睛。
薄暖一驚,本能地將手去扳他,扳了半天那雙手巋然不動,反而還有纖薄的微涼的嘴唇輕輕覆上了她的,輾轉研磨。她靜了,手沿著他的手滑過他的臂,輕輕觸碰他的臉。
“子臨……”她的聲音突然哽住,又被他悄然吻走。他的身子欺了上來,迫得她向後軟倒在臺階上。他不知何時放開了手,她的眼睛陡得自由,便見到漫天稀疏的星,一輪殘月冷冷地低伏在男人的鬢邊。
“你不該來。”她壓低聲音道。
“再不來就不是男人了。”他帶笑回答。
她臉紅了,而他的手在不安分地遊走,“皇后莫非一點也不想念朕?”
她又急又惱:“停手,這是在外面……”
他忽然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她嚇得兩手箍緊了他的脖頸:“你做什麼!”
他不說話,只是往殿內走。他的心跳響在她耳畔,極快,極空,好像在期待什麼,又唯恐是一場驚散的夢。她忽然反應了過來,心中在羞澀之外潛生出了希冀,又在希冀之外潛生出了恐懼。這恐懼讓她抓緊了他的前襟,他低頭,看見她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