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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兇?”她柳眉一豎。
他嘖嘖,自顧自地對著她的肚子說話:“你看看,你阿母又兇你阿父……”
她真想把他踢回池子裡去。
他得意地發笑,又將耳朵附在她肚子上,煞有介事地聽了半晌,抬起頭來道:“我當真聽見了,孩子在叫我阿父。”
她終於繃不住神色,笑了,“你聽見的是自己的心聲吧?”
“那自然是我的心聲。”他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揉著,“我都從未叫過先帝一聲阿父……”
她一怔,看見他眸中終於浮出了輕渺不可捉摸的哀傷。先帝大約是他心中一個不能觸碰的角落,每到萬籟俱寂的時分,便會泛來隱隱的痛楚。
“其實,我倒有一個打算……”她斟酌著道,“我初次懷娠,沒有什麼經驗,想找一個相熟的陪我……”
“宮中不是有許多醫婆麼?”他淡淡。
“可是跟醫婆說不了體己話。”她咬了咬唇,“我阿母早不在了,薄家的幾位夫人並不太待見我,母后的身體又不好……我琢磨著,不如讓思陵的梅太夫人回宮來,如何?”
顧淵微微驚訝,卻沒有表露出來,話音有些僵硬,“她過去很待見你麼?我卻沒發現。”
“陛下,”她俯下身來,輕輕撫摸他的臉,“陛下,看著我。”
他不得已對正了她的目光,她的目光如秋水般澄澈,又如深潭般不可測度。
“阿澤是你的弟弟,是先帝的親生骨血。”她定定地道,“陛下當以江山長遠社稷安穩為計,不可囿於私怨。”
他慢慢道:“我自有我的孩子。”
“正可讓阿澤來做個玩伴。”薄暖異乎尋常地固執,“不論如何,他是姓顧的,不是——”她臉色微微發白,卻還是說了下去,“不是姓薄的。”
顧淵的心往下重重一沉。
薄暖伸出手去,欲撫平他緊皺的眉,“怎麼了?”
顧淵搖了搖頭,“就依你說的辦吧。”牽著她走回寢殿,卻換了話題,“你父親被罷免才幾個月,為他說情的人數以百計。”
他這話口吻極淡,面無表情,然而她的心還是被揪扯了一下。
“朕還道太皇太后那邊怎麼肯安生,”顧淵冷笑一聲,“敢情寶都押在了你父親身上。”
薄暖沒有說話,他扶著她在床頭坐下,低壓了劍眉,眸中光芒攢動,“你如今懷了皇嗣……太皇太后大約看中了,你不會不顧自己的父親。”
她將臉頰在他手上蹭了蹭,他的手冰涼,她的聲音也冰涼,“你打算如何做?”
“如何?不如何。”他緩緩地道,“上回地震,太皇太后說是改制觸怒上天,逼死了周夫子,逼走了聶少君和薄三郎;可現在照樣還是在地震,可見少君和三郎,都該回來了。”
薄暖靜了靜,“陛下英明。”
他看了她一眼,安撫地揉了揉她的發,“你只管安心養胎,這些都是你男人的事情。”
她猶疑道:“說來,我也該就館了……”
“不準。”他剎那變了臉色,“你哪裡也不準去,就給我待在溫室殿。”
她一怔,“這是祖宗法度……”
“什麼祖宗法度,休搪塞我。”他定定地道,“我決不能讓你離開我眼前半步。”
她哭笑不得,“你總不能上朝也帶著我。”
他長長地“噢”了一聲,促狹般道:“皇后說的有理,下回便隨朕去承明殿聽朝吧。”
薄暖被嚇了一跳,“這不是亂來麼!”
他笑起來,拉過她的手,“與你說樁要緊的,正旦大朝,我恐怕真抽不開身,讓梅太夫人陪著你也好,萬事小心。”
她默了默,簡單地回答:“好。”
青色的秋夜的燈火下,她的側臉清婉,眸光如霧。他眼簾微合,稍低頭吻住了她。她閉上了眼,手纏上了他的身,如藤蔓纏上了樹,難捨難分。
他想,她真聰明,她知道在什麼時候不宜多說話,而只能安靜地親吻。
兩人唇舌交纏,氣息漸促,他的心神倏忽便蕩去了未可知的河流,與她火熱的身軀一同浮沉飄蕩。他抱得她愈緊,她忽然蹙眉“嚶嚀”一聲——
他心頭一凜,即刻放鬆了她,而她已痛得臉色發白,貝齒死死咬著下唇。他痛罵一聲該死,連忙扶她往床上躺下,又找來藥粥喂她喝下,前前後後忙了許久,她的腹痛才漸漸消歇了。
他站在床頭,恨恨地盯著她的肚子:“這小兒,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