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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將她從頭到腳都看穿了。

“薄煙只知道,梁王殿下明經通禮,人品高贍。”她斟酌著措辭,“薄煙能力微薄,亦知殿下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他笑了,笑容是冰冷的,“你錯了,孤正是天底下第一個忘恩負義之徒。”

☆、第24章 飛燕結裾

薄煙的身形微微一晃,忽然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眸中若含秋水,“殿下,我是真心……”

“——停車!”顧淵卻毫不留情地截斷了她的話。

車輪轆轆而止,城陽君的府邸已到。薄煙慢慢下車,才發覺自己手心已被冷汗黏住,而胸腔裡的那顆心彷彿已經不再跳動。

梁王乖戾,鐵石心腸,她過去不信,今日大雨之中,終於領會個透。

她終於是斂衽行了個恭恭敬敬的禮。

“多謝殿下。”

顧淵沒有應聲,軺車蕭蕭,徑自遠去了。

建章宮的鳳闕下,他竟又見到了那個嬌小的人影,心跳驀地滯了一拍。

這一整天的倉皇奔走、心力交瘁,好像突然就找到了出口,都堵在心頭呼嘯著要奔流出去。他跳下軺車,三兩步搶上前,又在距她兩步開外停住了。

“怎麼還在這裡?”

她看了他一眼,低下了頭去,“我也該走了……”

“等等!”錯肩的一刻,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她驚怔回頭,夜風恰拂起了她的長髮,露出那一張幽夢般的面容。

他手上一用力便將她拉進了懷裡,根本不管她的掙扎,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手托起她的臉頰,雙目明亮,宛如夜空中被雨水洗過的星,愈加璀璨出塵。

“阿暖,孤若能查清陸氏大案,你便嫁孤可好?”

她的面色有一瞬的緋紅,又有一瞬的蒼白。她的目光搖爍不定,他便知道她又在做別的思考了。他不禁煩躁起來:他不要她那樣聰明行不行?他實在惱恨這夜色,竟不能讓他看清楚她的表情——

她到底是高興還是悲傷?到底是驚喜還是恐慌?

她忽然開口了:“殿下但能徹查陸氏一案,阿暖可向殿下保證,廣元侯府,乃至薄氏一門,儘可為殿下驅使。”

他的第一反應是冷笑。

好大的口氣!

她不過是個剛剛歸宗的少女,廣元侯在薄氏五侯中地位亦最末,她憑什麼這樣保證?

她的目光還那樣堅定,語氣還那樣冷淡,他將她削瘦的軀體死死地扣在自己懷中,好像這樣就能從她身上找出些許溫度。

些許與權謀無關,與黨爭無關,與朝局無關的,人的溫度。

他劍眉斜飛,冷冷一笑:“你以為孤要的是這個?”

她一怔,難道不是麼?她都做了這樣的保證,他難道還真的要娶她?與薄氏結姻,對於野心頗大的他來說只能是一時權宜之計,他終歸要嫌薄氏掣肘的。

可是她卻感覺到他的心跳,滾燙,伴著斜飛的小雨的鼓點,隆隆地震響在她耳畔。她的呼吸漸漸變得紊亂,她不太能堅持自己的思考了。

在這靜默相擁的一刻,那些權謀與心機,那些盤算和判斷,好像全成了微不足道的。

只有他急促的心跳,染著蘇合香,似夢,似真,是此時此刻,最最重要的。

他仔細地端詳著她的表情,漸漸便覺心灰意冷,手一撤放開了她,“有你如此保證……孤便安心了。”

她踉蹌幾步站穩了,行了個禮,匆匆轉身離去,再不敢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紅暈。他背過身去,半晌,才發覺自己竟忘了問她,為何要在這裡等他,這麼久。

皇三子病了一出之後,皇帝顧謙竟也病倒了。皇帝原本病了多年,到底還有些精神氣,如今竟已不能上朝,百官議奏,外朝事交丞相,內廷事交太后,篩選之後再擇定比較過得去眼的送呈聖閱。皇帝愈來愈多地宿在建章宮鼓簧殿,臨著滄波浩渺的太液池,仙山綽約,冰霧流離,終歸是一年將盡了。

臘月初十,日光隱在雲後,皇帝不知哪來的興致,一定要在太液池上泛舟觀景。一干內侍被這突如其來的詔命亂了手腳,頂著肅肅秋風拖來雲舟,又撐持著皇帝一步步行上船去。中常侍馮吉畢竟伺候皇帝多年,心思機警,命人拿鐵鏈系在舟尾,這樣船行便不致太過輕蕩。

太液池浩浩蕩蕩,一望無際,皇帝倚坐在船頭玉帳之中,目光越過虯龍船首,一直望向不遠處的三座仙山。馮吉知道皇帝心意,讓船工往仙山劃去。

“馮吉啊,”皇帝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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