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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正當齡的女兒的城陽君薄定。
薄定體胖,顫巍巍走上涼風臺來,好似是一團肥肉滾上來的一般。他拉著自己的女兒給顧淵斟滿了酒,滿臉堆笑道:“小的薄定,初次見到殿下,龍章鳳姿,令人好不歆羨。這是小女薄煙……”
他這話顛三倒四,沒有一句是合乎規矩的,顧淵皺眉,轉頭看他女兒,卻是姿容清雅,盈盈如月的一個美人兒。薄煙一雙剪水雙瞳中若含情意,悄然睇來,顧淵清咳兩聲,轉過頭去。
盛筵終散。
無論有多少的熱鬧,末了總要歸於更渺茫的空虛。當薄暖跟著薄太后往長樂宮去時,她終究沒能忍住,回頭望了一眼。
顧淵站在建章宮闕樓邊送薄太后,廣裾臨風,高大的鳳闕將他整個人都籠在月光的背面,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心底裡隱隱升起了恐懼。
他在的時候,她是恐懼的;而今她要離開他了,她卻也是恐懼的。
這兩種恐懼有多大的不同,她竟不能分別。
她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眾臣恭送皇太后回宮,而後才各各道別。薄定纏著顧淵說了許久渾話,顧淵終於甩下臉子:“城陽君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孤要休息了!”
薄定被嚇了一跳,他過去沒見過顧淵,並不知道他是這樣乖戾的性情,薄煙卻很鎮定地微笑:“父親,殿下累得很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顧淵眉頭一挑,看向薄煙。薄煙攙著父親,又對他歉然一笑,聲音低了幾分:“家父素有酒後之疾,殿下見笑了。”
顧淵點了點頭,讓她與薄定離去。
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不多時偌大的建章宮便空了下來。顧淵回到太液池邊,看見奴婢們還在收拾酒席殘局,只覺方才那一片鐘鼓喧闐莫非全是他的幻覺?這月光渺然,這池水深幽,這仙山肅穆,這樓臺寂寞,哪裡還有一丁點紅塵熱鬧?
他於是又想起那雙漆黑如霧的眸子了。她向他望過來時,天地俱寂,他只能聽見自己蕪雜的心跳。
可是……
可是他們之間,卻隔了那麼遠的距離,以至於一切都變得不可確定,而只剩了他自己這蕪雜心跳的迴響了。
薄暖隨薄太后回到長樂宮中長信殿,來到了一處暖閣,薄太后屏退左右,和顏悅色地道:“你叫阿暖?”
薄暖低聲道“是”。
“幾年幾月生人?”
“玉寧八年九月廿四,生於薊縣。”
“家中還有何人?”
“自母親於去年過世,家中再無別人。”
“令堂姓甚名誰,家出何處?”
“先母陸氏,諱玄默,家出……平陽陸氏,與孝愍皇后一母同胞。”
不過短短几句盤問,薄暖已是冷汗涔涔,卻仍要打點起十二分精神應付薄太后的打量。她想到母親曾說自己與薄太后相像——怎麼可能呢?她怎麼也學不來薄太后這種彷彿能將人一眼看穿的目光。
終而,薄太后慢慢又道:“老身聽三郎說起,你手中還有小陸夫人的遺物。”
薄暖應聲,將準備好的母親生前的幾幅繡品,並那一隻香囊,都雙手呈獻給太后。薄太后翻來覆去地檢視著,許久許久,終於站起了身來。
她一言不發,徑自往外走去。
薄暖跪在席上,未得太后懿旨不敢擅動。然而就這樣看著薄太后拿著她母親的遺物離去了……真的離去了。
而後,暖閣的門被重重關上,“哐當”一聲,落了鎖。
薄暖全身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月光晦暗,黎明將要到來了,她感到很睏倦,真想就這樣直接睡去。心中有些酸楚的得意,幾乎想立刻奔到顧淵身邊去跟他說:看,你猜的不對!
我根本不是可居的奇貨——薄太后是恨我的!
你將我送到薄太后身邊……她卻軟禁了我。
顧淵算錯了,她卻要陪著顧淵去演這必錯的戲。她在無人的黑暗中笑了,高興自己終於扳下一城,贏他一局了。
日光初透,薄暖滿身心昏昏沉沉地醒來,只覺這小閣的石磚地面冰涼刺骨,秋後的寒氣透過粗糙的席面滲進她的雙腿,血液都似停止了流動。隱約聽見外面人語響動,卻不能分辨清楚,她挪到窗前去,靠著密封的青瑣窗仔細傾聽——
“在下奉皇太后懿旨,前來迎接女郎回府。”一個似陌生似熟悉的溫和語聲響起,薄暖心中猛地一跳——
這是薄昳!
但聽暖閣前的侍婢款款道:“皇太后亦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