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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二怒喝:“胸無點墨的混帳東西,這句話都聽不明白。本少爺說了,我醉了,你他媽跟我滾蛋!”
小二這回聽明白了,抱頭鼠躥而去。
這個時候,靠北屋子裡傳來撲哧一聲笑。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又一個不速之客
說起滄州,世人只知道這裡有天下間數一數二的大鹽場。又因為靠近京師,卻成為朝廷的應急錢袋子,一旦朝中有急,兩淮和浙閔遠水救不了近火,反倒是長蘆鹽場能抵些急。
以鹽而名,以鹽而興,滄州雖然規模不大,卻是北直隸最繁華的地段。
可別人卻不知道,滄州的風景也是不錯,尤其是靠近大運河的水西門一代。
值此豔陽天氣,青天一碧,河風中,白帆點點,漁歌相和,竟有一種別樣的悠閒韻味。
也因為如此,遇到天氣好的時候,城中富貴人家或者風流書生都來到河邊席地而坐,或置酒高會,或觀風賞月,偷得浮生半日閒。
這個時候,水西門城樓子上的也有人設下酒宴。
城樓子平日裡都是關著的,無關人等也上不去。
能夠在上面飲酒作樂的必然是達官貴人,也只他們有這樣的權力。
同河邊草坪上痛飲狂歌的書生們不同,同水邊花團錦簇的熱鬧景象不同,城樓子上卻顯得很安靜,酒宴的規模也小,就三人。桌上的菜餚也簡單,不過是時令蔬菜果子。
至於城樓子上的守門老卒,也被這三人趕了下去。
這三人身上都穿著大紅官袍,如果有熟悉大明官場的人定睛看去,定然會驚叫一聲。
依這三人胸口的補子來看,一個是從三品,一個是從四品,另外一個是從六品。
這滄州城中從三品的官員只有一人,那就是鹽運司的同知劉孔和劉老爺,這人大約五十出頭,很瘦,一臉的疲憊。
他懨懨地將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看著河景,嘆息了一聲:“滄州真是一個風水寶地啊,風調雨順,又有海鹽、漕運之利。身處其中,直叫人覺得,這就是一個太平盛世。”
另外那個四品的官員點了點頭,一臉的陰霾,卻不說話。這人乃是鹽運衙門的副使景亭景大人。
坐在對面從六品官員沉聲問:“劉使同、景副使這麼急叫我楊自烈過來,怕不僅僅為看這河景吧?”
這人霍然是滄州同知楊同知。
劉孔和卻不回答,反道:“最近一期的邸報楊州同可曾看了?”
楊同知乃是兩榜進士出身,年富力強,心思也快,自然知道劉孔和不會平白髮問。
鹽運司的都轉運使在正月間被朝廷免了職,放回家養老去了。說起原因也挺奇怪的,明明上的理由是轉運使年紀已高,但拘朝廷中的訊息靈通人氏透露,真正的緣故是剛在京城病故的淮王在進京時在滄州勾留了數日,其間都是由轉運使接待應酬的,也因為這樣,觸怒了張太后,被罷官奪職。
如此看來,淮王的死蹊蹺甚多。
不過,這不是楊同知應該關心的事情。實際上,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這個轉運使的缺由誰來補。
對這個位置,劉孔和劉同知是覬覦許久的了,他在京城也有很大背景,運作了很長時間。可說來也怪,這都半年過去了,朝廷那邊卻沒有訊息傳來,也不另外調人過來,轉運使一職就這麼空著。
劉孔和起來和楊同知也有幾分淵源。
楊自烈中舉人時的座師乃是劉大人的同窗。論輩分,楊同知是他的晚輩。
聽到他問,楊同知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撫摩著下頜的鬍鬚,整理了一下思緒:“上一期的邸報下官也讀過,不過是一些官員的任命。若說起大事,就是入夏以來,各地都是水災,其中真定府受災害尤烈。聽說易水暴漲,將定興、榮城、雄縣都被淹了,同時,任丘、高陽、安州也過了水……怎麼了?”
說著話,他突然感覺不一絲不對,面上變色,聲音有些微顫:“可是朝廷有了旨意?”
鹽司副使景亭沉重地點了點頭:“楊州同果然心思清明,竟想到這處了,確實如此,聽我在戶部的同年來信說,朝廷有意賑濟,可惜戶部卻拿不出錢來,就讓長蘆鹽司發銀。”
“什麼!”楊同知手一顫,酒杯落地,酒液淋了一身:“多少?”
“還沒定,不過,內閣的意思,若要賑濟這麼多個縣城,怎麼也得兩百萬兩。”劉同知緩緩說:“具體數字,要等朝廷派去滄州巡視的欽差回京才能計算出來,視災情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