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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嗚咽之聲,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叔父,阿昭都知道。”柴昭將柴逸幹如枯枝的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哀聲道,“阿昭知道叔父要與我說什麼。奸佞不可饒恕,他對叔父做過什麼,我都要十倍百倍的傾在他身上;他傷了公主的心,我便要剮了他的心…”
柴婧拭淚的衣袖已經潮溼一片,柴逸雖然不能言語,怒睜的凹目滑落下大顆大顆渾濁的淚水,指尖深深按進柴昭有力的手心,深重的喘著僅剩的氣息。
殷崇旭和殷崇訣並肩站在門檻邊,見吳佑喪命也是驚詫,再看李重元如同喪家之犬般匍匐在地,前幾日還器宇軒昂的駙馬爺,竟是落得如此境地,也是有些唏噓。兄弟二人對視著,眼神都滿是對彼此的意味深長。
“父皇要對祁王說的話,本宮替父皇說。”柴婧站起身,跪在了柴逸床邊,俯下哀慟的臉,“祁王柴昭,皇上親侄,文韜武略,戰功齊天,情義雙全,人中之龍,乃皇上欽點大周繼位儲君…父皇,您想說的,是不是婧兒所言…”
柴逸釋開深皺的眉頭,糾結痛苦的面容緩緩舒展開來,手心摸索著柴婧的手腕緊緊拉住,下巴略微動了動。
殷崇訣鎮定的聽著柴婧一字一字說出柴逸的遺詔,唇齒微張輕聲道:“柴少主,終於要坐上澤天大殿那張龍椅…”
“天命所歸,斷不可逆。”殷崇旭身姿不改低沉道,“否則,就是眼前李重元李駙馬這般的下場。”
“父皇。”柴婧滾落的淚水滑進柴逸手背蔓延的青筋脈絡裡,柴逸想擦去女兒悲痛的淚水,可才抬起手就又無力的垂下,“父皇不要拋下婧兒啊!”
柴逸唇角艱難的動著,似乎還有話想問柴昭,柴昭聽著柴逸口中的含糊不清的聲響,湊近這個奄奄一息的老者,哽咽沉著道:“叔父,阿蘅也還活著!母子平安!阿昭有兒子了,喚作柴桐,柴桐…叔父,桐兒生的極好,和柴家男兒一樣,有一雙灰色的眼睛…”
柴逸硬撐著睜開的眸子露出寬慰滿足之色,緩慢的吐出最後一口氣,頸脖一軟斜斜的垂下頭…
——“父皇!!父皇不要丟下婧兒啊!!!”
——“叔父…”
柴昭埋下頭顱,灰眸落下滾熱的男兒淚水。
——“皇上!”
屋裡屋外的侍衛軍士皆是哀聲驟起,齊齊跪地俯首,“皇上!”
殷家兄弟也跟著眾人跪在柴逸床前,殷崇訣忍不住探視著這位大周君王最後的儀容,柴逸走的雖痛苦,但臨終之時能見到趕回的侄子柴昭,也是得到了最後的滿足,遺容安詳,了無牽掛。柴逸枯竭的雙手被心愛的女兒柴婧緊緊握住,可不論女兒再如何不捨,他也再也睜不開那雙睿智深邃的凹目…
柴昭不起身,寢屋內外也是沒人敢動,柴昭跪了許久,衣袖按了按溼潤的眼角,直起身子慢慢站起,傲立俯視著跪地的一眾。
殷崇訣窺視著站立的柴昭——他從未見過這個男人悲慟的模樣,自打他在綏城密林初見這位傳說中的柴少主,柴昭便永遠是不改的淡定自若,無喜,亦無悲。兵臨城下的視死如歸,叔父被困京師的鎮定無懼,淮河邊生死一線的情深似海…
此刻的柴昭,灰眸泛著掩不住的紅色,眼角的淚痕依稀可見,可眼神卻是微毫不改的果決堅韌,儼然已是王者之態。
柴昭按了按柴婧聳動不止的肩膀,柴婧忍住淚水,抹去眼眶的殘淚向柴昭點了點頭。
“皇宮驚/變,竟是見了這麼多血!”柴昭看過屋裡屋外遍佈的屍體,見親衛軍金甲上滿濺的血水,也知道夜半博殺的慘烈,再看吳佑難以瞑目的眼睛,柴昭手心攥做拳頭,指節發出吱吱的聲響,忽的怒指李重元厲聲道,“叔父如何待你?公主如何待你!我柴昭,又有哪裡對不起你?”
李重元慘然一笑,幽幽看向柴婧,俯下卑微的頭顱道:“李重元,但求一死,往公主成全。”
“死?”柴昭冷聲道,“你求公主做什麼?你該求的,不是本王麼?”
李重元抬起頭,嗤笑著看著自己滿身沾染的鮮血道:“成王敗寇,我下定決心也是早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死有何懼?那就…求祁王殿下成全?”
“大膽!”殷崇訣高聲道,“不是祁王了,該是…皇上!”
“皇上?”李重元嘖嘖笑道,“那便是…皇上吧。”
殷崇訣還欲衝上他幾句,殷崇旭咳了聲拉了拉弟弟的衣角,殷崇訣忿忿頓住話語,看著李重元低哼了聲。
“吳家兄弟自幼跟著你,是你?殺了吳佑。”柴昭心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