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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傷去了,他實在忍不得這口氣,沒辦法,只好親自來了。
正心不在焉地敷衍著鍾家人,思索著怎樣說話才不至於傷了鍾家兩公婆的臉面時,忽地瞧見一個端著木盆,吃著零嘴兒的女孩兒從院門外跨進來。她大概是發覺家中突然多了個面生的男子出來,初初嚇了一跳,幾乎要被嘴裡的果核給嗆到,轉眼又看到這男子的臉,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女孩兒並沒有嬌美豔麗得驚天動地,然而她臉頰上的一對淺淺的小酒窩卻使得羅秀才心中重重地跳了一跳。看這女孩兒的年紀,再略一思索,便曉得這個女孩兒必定就是自己定了五六年的親、即將要退親的、還未過門的媳婦兒月喚了。
羅秀才也是頭一回才見著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兒月喚,這個媳婦兒怎麼形容呢?他搜腸刮肚,口水嚥了好幾口,讀了一肚子的詩書,存了二十年的詩句卻突然都想不起來了。
“又走神了?”表姐碾滅菸頭,從包裡掏出一瓶依雲,往嘴裡倒一口,慢慢在嘴裡打了個轉,再用胳膊肘碰了碰五月,“馬上到你了,等會面試時可要打起精神。”
第2章 五月
五月忙斂了心神,輕輕點頭答應。
表姐又交代:“要是面試成功了,好好在這裡幹。這家居酒屋的待遇在上海來說已經算是很好了。”
五月一陣慚愧,忙說:“當然。”請表姐給找工作,給人家添了麻煩不說,那兩次去找表姐時,頭一次撞到個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躺在表姐家的客廳裡;第二次在表姐客廳的沙發靠墊下發現一盒岡本,她本想裝作看不懂來著,但臉卻悄悄紅了。表姐自然也察覺到她臉色變紅,等她進了一趟洗手間再回來後,那一盒岡本果然就不見了。
表姐雖然嘴上從不對她說什麼,但想來對於幫她找工作一事,心裡應該不會很愉快。本來也只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表親,兩家父母也談不上多親近;更何況因為早年和她家一樣貧困的表姐家近些年來忽然暴富,買房買車買股票,表姑媽夫婦兩個舉止言談間抑制不住的春風得意使得一眾親戚又是豔羨又是嫉妒,背地裡就難免議論紛紛,說表姐在上海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才賺了正常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大錢的。對於這些風言風語,表姐心知肚明,即使不願意與她們這些窮親戚打交道也屬理所當然。
今後無論如何不能再去找表姐給人家再添麻煩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日式包房的門拉開,一個身著日式大襟交領衣服的年輕女孩向五月招招手,又對錶姐點點頭,甜甜笑說:“剛才美代桑在吃飯來著,不好意思,叫你們等了好一會。”
表姐起身,親熱地叫了一聲那女孩的名字:“有希子。”又說,“沒關係,反正我今天休息。”
剛才說話的有希子用托盤從包房裡端了碗筷出來,一個小巧的日式飯碗裡還剩著半碗黏糊糊的醬豆一樣的東西。應該是納豆。五月雖然至今沒有吃過,但好歹看過幾個日劇,認得這玩意兒。
臨進去之前,表姐拽住她,悄聲說:“美代桑不喜歡人家稱呼她為老闆娘,直接叫她美代桑就行了。”想了想,又說,“她這個是日式名字,不是真名,桑只是名字後面的……”
五月也小聲說:“我懂我懂,上學時看過幾本日本小說,日劇也看過幾個。”
美代獨自跪坐在一張餐桌前補妝。五月進門前說了聲“你好”,不無拘謹地脫了鞋子,在美代面前的日式矮桌前彆彆扭扭地學樣坐下。
美代一身簡便藏青色西裝衣裙,面料一望便知是高檔貨,年紀大約在二十五至三十歲之間,一頭足可以去做任何洗髮水廣告的長髮包在蝴蝶結髮網裡,面板雪白,未語先笑。笑容固然多多少少有些職業,但總的來說卻是不多見的美女。所謂的不多見,就是五月在前一家中餐館裡做了半年多迎來送往的服務員,卻也只見過一兩次、讓人驚鴻一瞥後便眼前一亮、久久不忘、然後開始幻想要是自己也這麼漂亮就好了的程度。
五月多少有些吃驚,不敢相信面前這個年輕女子就是這家聽說業界聞名的赤羽居酒屋的老闆娘。想想自己也已經二十歲了,連找一份服務員這樣的工作還要求人介紹,心裡未免有些自相形穢。
美代不過略略停下手裡的動作,對五月上下打量了一幾眼,便又忙著往臉上掃腮紅,等到臉上收拾好了,才笑眯眯地問了五月幾個固定的、類似於面試的套餐問題,無非是家鄉哪裡,今年幾歲,會不會日語,有無在日本料理店工作的經驗,有沒有信心從頭開始學習日語等等。
五月自高中畢業以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