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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翻起來,便走過去檢視,揭開羔羊皮子,那班頭慘著一笑道:“我欠老七的三兩酒,不用還了。 ”那王老七趴在雪地裡,兩眼睜得大大的,手緊緊地捏著弩弓,但那面色已全青紫,非但伸手探到鼻下沒有半點氣息,連脈也沒有了,須知人斷了氣,一時半全,卻還是有脈搏的,這王老七早不知死了多久,已硬得通透了。
眾人都是一同操練出的新軍,彼此都是相熟,但卻無人悲泣,不是因為沙場之上淚水挽回不了什麼,亦不是他們無情,而是他們已經麻木了。 昨天是東大街的牛大郎去了,前天是城郊的白三兄去了,王老七這般無傷無痛的,落個全屍,還算是好的了。
第九章 死骨春秋新戟影(四十四)
第九章 死骨春秋新戟影(四十四)
這時卻有斥堠低聲道:“快看!西北方!是人!是人!”說罷那斥堠連忙按下懸刀,弩上弦聲崩響,短矢捷飛而去,但卻射偏了,釘在遠處那持著刀的人身邊一顆樹上,那遠處的人嚇了一大跳,連忙摘下牛角,這時又一支短矢穿透了他的咽喉,但他隱在暗處未被發現的同伴卻吹響了牛角。
遠處千步外,突然間從雪地裡躍出無數人來,嗩喊著向這邊衝來。 劉破虜所率的殘軍這一方,那上班的斥堠班頭大叫道:“老齊快回去報告劉大人!快!他孃的,要死這次也該輪到老子,你們還沒接哨呢!對不對弟兄們?”說著抬手又上了弦,一矢把那方才吹牛角的敵人射倒。
上一班的斥堠紛紛稱是,只叫那姓齊的班頭帶人回去報訊,班頭老齊哽咽道:“**,三狗,老子不死,你母親就是我娘!”說罷領了手下幾個弟兄,瘋狂回奔而去,一路奔跑一路把鐵哨含在嘴裡狂吹起來。
“終於又來了!”躺在擔架上的李雲翼,半邊臉和身子都已被燒爛了,幸好是冬天,還沒有爛開,但說話牽動著,卻仍是不改的疼痛,他用那混濁失神的老眼,望著身邊盔殘甲破的劉破虜,只罵道:“入你母親,把胡笳和他那一都人,給老子留下就是了,你快去指揮將士們應戰啊!守著這裡當孝子啊?老子又沒什麼身後財給你,快滾!”
劉破虜緊緊握了握李雲翼的那隻好手。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抽刀出鞘對身邊那親衛喝道:“前營後退,護著傷兵營和糧草輜重向西南退開,左營右營待敵軍與我膠著,再擊其中部,中軍將士!隨我殺敵!兄弟們!狹路相逢。 勇者勝!”
望著挺刀綽槍隨劉破虜衝殺去地唐軍,李雲翼笑了起來。 但又牽動了傷口,痛得直哆嗦,只是道:“好,這才是唐軍,只要這支隊伍不潰,但是火種!胡笳,可知我為何要留你下來?聽說你在池州中了軟骨散。 一刀刀斬著自己以求清醒,殺出重圍見到漢王之後,敵人給你留下的創口,還不如你自己砍的創口狠,是不是真的?”
胡笳撫著臉上一條刀疤,笑道:“把自己弄破相又不是什麼長臉的事,當然真的了。 論單打獨鬥,池州的大俠哪是我江寧俠客兒地對手?若不是中了軟骨散。 我一把劍,便能教他們躺下十來人。 ”
李雲翼聽了,老眼裡閃過一絲剛毅神色道:“好,好大俠,你竟能對自己下這般手,心志必是極硬。 都頭胡笳聽令!本將命你,若中軍敗退,你便領手下弟兄,自老夫在內,傷兵營一個不留全殺了,免得拖累大夥,也免得落入宋人手中生不如死。 弟兄們,可願隨老夫去死?還是想留著命去給宋人折磨?”
身邊那傷兵,盡皆沒有一聲響,連方才呻吟聲都停了下來。 要知千古艱難唯一死。 好死不如歹活著,此時要這七八百名傷兵坦然求死。 卻便實是有違本性的事。 但卻聽李雲翼又道:“球!劉將軍要是能擊退宋軍,大夥不就不用死了?要是再敗,我們坦然就義,死了也好入忠烈祠堂!李陵知道麼?李陵就是不願死,結果漢武帝殺了他全家!他娘地咱們又不是蘇武,留著命幹球啊!是鐵骨錚錚的男兒漢,就應上老夫一聲!”
終於有人應了,於是慢慢的,應的聲音便大了起來,傷兵便紛紛叫道:“將軍都敢死,小的有何不敢!”、“入他娘了死就死球了吧!漢王是個好官,會發撫卹銀子給我孃的!”、“死便死吧,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反正老子也算有後的人了!”胡笳在邊上看了,眼眶發紅地別過頭去。
慢慢地前方喊殺的聲音大了起來,傷兵們漸漸的靜了下去,他們已不能自己去操縱命運,他們的命運在那些仍能戰鬥的袍澤刀鋒上繫著。 他們只能默默地等,等一個結果,不管是否是自己願意的結果。
這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