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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陛下就知道了。”
一句話猶如重錘,震得苻秋眼前微微花了一下,他定了定神,盯著薛元書:“什麼時候?”
薛元書站起身,他的身形早已不如當年瀟灑,肩背顯出些微佝僂,他比苻秋幾乎大了兩輪,“肱骨”二字並非虛名。直至今日,苻秋方才隱約明白,先帝為什麼選擇了他來了結東子。
“就在這個冬天。”
馬車在一個不下雪的傍晚駛入京城,姜秋明把腦袋探進車內,討好地問:“咱們要到了,師父想吃點什麼?”
袁歆沛眼睫一顫,沒有睜眼。
花正芳的聲音在車外說:“元帥府裡什麼都有,先安置下來再說,少爺坐好。”
姜秋明只得進入車廂,坐在袁歆沛側旁。
鞭聲抽破空氣,馬車陡然加速,袁歆沛的輪椅側了側,姜秋明忙伸手扶住,木輪夾住他的手,登時一陣哎喲,外面花正芳問怎麼回事。
“沒事沒事,還有多遠?”
“沒多遠了,少爺坐穩。”又是一聲鞭聲。
姜秋明扳正輪椅,將輪子下的木撐架弄好,側抬起頭就見袁歆沛看著他,忙腆著臉笑:“師父!”他聲音很大,連花正芳都聽見了。
“師父,您放心,我一早就給爹捎了信,咱們今晚能大吃一頓!再睡個好覺,明兒徒弟帶著您好生在京城裡轉轉。”
袁歆沛雙手雙腳都被綁在輪椅上,饒是花正芳已十分注意,還是勒出了紅痕。
他看不見姜秋明愧悔的眼神,開口時聲音發啞:“簾子撈開,我看看。”
緊接著袁歆沛又叫姜秋明把他搬到窗戶邊,高速行進的馬車令袁歆沛的視線搖搖晃晃模糊不清,黃昏時曖昧的紅光籠罩著京城,他貪婪地望著窗外,一切都陌生又熟悉。他有點恍惚起來。
“師父,哎,師父您小心一些,別掉出去。”姜秋明片刻不敢鬆懈地緊緊抓住他的肩膀。
“那裡,那裡是鐘樓嗎?”袁歆沛聲音發顫。
“對,我家就在西南邊,就快到了……”
“那邊是北面。”袁歆沛悄悄地自言自語,坐北朝南的皇宮,就在鐘樓之後了,如果他能像從前那樣身手矯捷,就能爬上鐘樓,俯瞰皇宮。
被綁在輪椅上的袁歆沛忽然渾身抽搐起來,把姜秋明嚇了個魂飛魄散,好在已近元帥府。花正芳同他兩個手忙腳亂把袁歆沛連人帶輪椅弄下車。
早已等在府門口的兵馬大元帥姜松搓著手下來,低頭輕拍袁歆沛的臉龐,目光在他癱瘓的腿和佈滿傷疤的下巴上來回逡巡。
“哎,這是怎麼了?誰綁的他!”姜松發了怒。
姜秋明抱頭鼠竄,“不是爹讓綁的嗎!”
“老子那是一種誇張手法!誇張懂?!”
姜松一腳把兒子踹進家門,親自給袁歆沛鬆綁,把他抱了起來就往府裡走,低聲咕噥:“怎麼這麼輕了,別帶累老子晚節不保,被皇上扣個什麼罪名處置了。”他回頭看了眼花正芳,恨鐵不成鋼地吼了句:“請大夫啊,愣著幹嘛!出去十五年,真成村姑了不成!你是暗衛的好苗子!別給老子忘了!”
袁歆沛稍一回神,就開始掙扎,姜鬆手臂一緊,無可奈何道:“老弟我一身老骨頭,拜託你了,安分點成嗎!再動今晚就把你送到龍床上去!”
袁歆沛似乎真被唬住了,被放下後還不住喘氣。
“怎麼就弄成這麼可憐。”姜松嘆了口氣,顯然因為聲音太輕袁歆沛聽不見,眼前這個虛弱的,殘疾的,毀了小半張臉的男人,誰還想得到,他曾經才是天子的利刃。
第81章 假面
就在短暫的激動之後,袁歆沛恢復鎮靜,他抬起臉,雙手抓住椅子扶手,冷漠地看著姜松,嘶啞的聲音說:“我不進宮。”
姜松張著嘴,語塞道:“這茬我還沒打算提呢……你好歹等我提了再拒絕……”
“我要回去。”
“哎……”姜松無奈地叫了聲。
“明天一早就走,我自會僱車離開京城,不必你費心。”袁歆沛看到姜松嘴唇動了動,打斷他道:“別白費口舌,我聽不見你說什麼。”事實上並非完全聽不見,他神情冷淡,眼珠裡盡是疏離的神色。
姜松拿他沒辦法,好不容易等著大夫來了,袁歆沛仍然十分抗拒,但好歹是讓大夫瞧過了。晚飯他也不吃,把門關得死死的。
姜松和他的妻妾剛吃過晚飯,讓人攢了個食盒,底下人來報:“袁先生屋裡沒動靜,想是已經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