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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得了。
而太祖皇帝也曾定下了三十稅一的商稅,也即是說,價值三十的貨物,抽取三十分之一用來繳納稅收,朱元璋這麼做,固然是因為深感元人橫徵暴斂,因而採取了低稅的辦法來維持商品的運轉。
另一方面,大明收取稅務的主要機構是鈔關,所謂鈔關,其實就是在沿途設立關卡,讓過往的商人繳納賦稅。原本這個辦法倒也不錯,畢竟商人要行商,就需流動,就必須過鈔關,想偷稅漏稅都不成。
只是到了文皇帝時期,這個所謂的商稅其實就已經名存實亡,商人連三十稅一也不肯繳納,原因出在了另一個制度上,即官人稅賦減免,有三種人是不收商稅的,一種是官員,其次是太監,最後是舉人、秀才,於是問題就出來了,官員、太監倒也罷了,畢竟這種人不多,可是到了弘治朝,大明的舉子、秀才已有數十萬之多,遍佈天下。因此舉子、秀才們堪稱是一專多能,他們不但推動了文化教育產業的繁榮發展,而且在民營航運領域大顯身手。船主給他們的回報也豐厚,若是一位秀才想入京,這訊息只要傳出來,立即便會被當地的商人邀請,吃過了酒,用過了飯,說不準還要請大爺去瓢瓢娼,再之後奉送上銀錢若干,商人們倒是沒有什麼要求,就是請你老人家進京的時候,順道兒搭上兄弟的貨船、或是貨車,反正沿途的花費自然有人無限供應,而他們所要做的,只需在過關卡時照個面而已。
這還只是個秀才,若是官員、進士,那就更不必說了,許多商行乾脆就把自己的產業掛在這位老爺的名下,按月給他一些好處,往後走貨在外,帶上這老爺的名刺和信物,就可暢通無阻。
大明是逃稅的重災地,從前的時候倒也罷了,到了弘治朝這所謂的商稅就算是徹底地土崩瓦解,就比如上一年,朝廷收來的商稅竟只有三萬餘兩現銀。
而百戶所所收的商稅卻是不同,百戶所收的算是灰色收入,原本按道理是不該入朝廷的帳的,只是柳乘風這人為人處事很有原則。這個原則就是,老子的錢,誰敢拿就跟你拼命。不是我的錢,便是讓他生花柳也堅決不要。
思來想去,柳乘風還是覺得多少要知會皇帝一聲才好。
只是對朱佑樘來說,實在有點兒意外,一個百戶所就收了五萬兩紋銀出來,朱佑樘又怎麼不驚訝?
朱佑樘道:“商人已經富庶到這般地步了嗎?”他久居宮中,對外界的瞭解更多是來自戶部的各種資料,因此才有這麼一問。
柳乘風卻被朱佑樘的話問蒙了,不禁道:“若不富餘又怎麼做商賈?陛下說笑了。”
朱佑樘沉默了一下,道:“朝廷年年都是入不敷出,若是天下都是這般,豈不是一年的歲入可達數千萬兩”他想了想,隨即哂然一笑,這對他不過是痴心妄想罷了,且不說煙花衚衕百戶所的轄地有特殊姓,朱佑樘若是敢這麼做,勢必會引起血雨腥風,這商稅的好處是誰撈走了?其實想都不用想,必定是官員、讀書人,若是朱佑樘要效柳乘風的法子,只怕到時候定然會招致天下人的反對,這可不是好玩的。
朱佑樘不是那種大刀闊斧之人,秉持的是治大國如烹小鮮,這種大動干戈的改革,是他絕不願意觸碰的。
沉吟了一下,朱佑樘對柳乘風道:“這筆銀子不能動”他猶豫片刻,繼續道:“若是明目張膽地送去國庫或是內庫,柳愛卿可曾想過到時會有多少人要彈劾你?”
柳乘風聽了,先是有些大惑不解,可是隨即明白過來,自己千算萬算,竟是算錯了這麼一條。若是自己將這商稅報入內庫或者國庫的賬目,對滿朝文武和讀書人來說,這就是大逆不道。別人收不到錢,你一個小小百戶卻是收了這麼多,你以為你是哪根蔥,莫非是想做出一個表率?要天下人都來效仿你嗎?朝中的官員,哪一個名下沒有掛著幾個商行,這些商行每年給他們的孝敬又何止十兩百兩,可以說大明的官俸祿如此低,都是靠著這掛名費養活的,現在自己跳出來,到時候勢必成為眾矢之的,動了人家的飯碗,人家是敢跟你拼命的。
想到這裡,柳乘風不禁冷汗淋漓,自己自詡聰明,卻是沒有看透這其中的關鍵,若不是朱佑樘的提醒,還真要鑄成大錯,到時候雪片般的奏書飛入宮中,內閣勢必也會做出反應,清議再鼓動一下,便是朱佑樘想要保全自己,也是必死無疑了。
要知道,便是張居正這般的牛人施行改革變法也不曾觸碰這商稅,所推行的一條鞭法,不過是換著個名目收取農稅罷了,柳乘風若是動一動,必死無疑。
朱佑樘見柳乘風略帶幾分緊張兮兮的樣子,不由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