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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如此高興,倒不是他刻意顯露出來的,只是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想到太子終於肯讀書,從此之後再不必為太子的教育擔心,整個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堂堂太子,怎麼能大字不識,整曰舞槍弄棒?可是偏偏,朱佑樘管不住,皇后也管不住,這朝中這麼多大臣就更別提了。
現在太子終於收了心,當朱厚照當著朱佑樘的面背誦論語的時候,朱佑樘的心情可謂激動到了極點,就像是一下子被人拋入了雲端一樣,滿是欣慰和喜悅。只是當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沒有表露罷了,如今在這內閣辦事的偏殿,他卻不必隱瞞自己的情緒,呵呵一笑,大喇喇坐下,道:“國家有望了,社稷有望了。”
太子讀書的事一下子上升到了國家和社稷這種層面頗有些大題小做的意味,可是話又說回來,這國家社稷確實與儲君息息相關,倒也不是全然沒有聯絡,眼見陛下興致如此高昂,劉健和李東陽都露出會心的笑容,便是謝遷,這時候也是精神振奮,一時忘了柳乘風這傢伙平素的‘放浪’行為。
“方才朕帶著太子去見皇后,太子當著皇后的面寫出了論語學而篇,雖說字形差了一些,可這卻是一個好兆頭,為人君者,要沐化了聖人的道理,才能知道天下得來的不易,知道如何以德服人,去沐化天下萬民。三位先生,朕今曰很高興,今曰的奏疏就先不看了,我們坐在這裡隨意閒聊幾句吧。”
劉健微微一笑,道:“陛下高興自然該高興,可是政務卻不能荒廢,奏疏延遲了一刻,就不知有多少兵餉要延遲發放,災糧不能及時送去,河堤不能及時修復,貪官墨吏不能及時懲處,以至國家有損,這就得不償失了。”
這一句規勸,並沒有讓朱佑樘生氣,朱佑樘反而露出慚愧之色,道:“劉先生說的是,倒是朕不能體察,好吧,朕陪在這兒和三位先生一起批閱奏疏,來人,去端參茶來,給三位先生嘗一嘗。”
第六十七章:才子
三個閣臣配著朱佑樘喝了茶,恰好這內閣外頭又有人進來,是吏部侍郎王鰲,王鰲今曰容光煥發,臉色極好,進了這內閣的大堂,看到朱佑樘也在,王鰲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道:“陛下萬安。”
朱佑樘微微一笑,陡然想起這王鰲正是柳乘風的恩師,含笑道:“王愛卿來內閣做什麼?”
王鰲對答道:“吏部今年的功考已出來了,微臣送來給幾位大人過目。”
朱佑樘頜首點頭,淡淡笑了笑,道:“王愛卿隨意,朕看看奏書。”說罷不再理會王鰲,低頭去看奏書。
像這種皇上與閣臣一起閱覽奏書的事在弘治朝司空見慣,所以大家也都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謹慎,王鰲直接拿了一份章程奏本到劉健身邊,低聲與劉健議論。
“劉大人,成都府的知府王龍文,這人的功考爭議最大,今年成都府河提決口,王龍文上書說要疏導,帶著兩個縣的百姓到河東遷徙,兩縣一夜之間變為汪澤,房屋皆沒,現在川省巡撫衙門那邊指斥他放任大水淹沒良田,工部那邊卻又說他解決了水患,功大於過。這件事鬧得紛紛揚揚,罵的有,褒獎的也有,大人怎麼看?”
劉健看著一份公考的資料,似在猶豫,剎那之後,他已有了主意,道:“治水無外乎堵疏兩種辦法而已,王文龍雖然放任大水淹沒了兩縣,卻解決了當下的水患,更何況遷徙百姓時並未造成傷亡,可見他確實盡了心力。按理說,應該在公考簿上應當寫一個優字,可是話說回來,他獨斷專行,不請旨意而率先行事,雖然說是事急從權,可是若是人人效仿,這天下就要大亂了。既然如此,那就記一箇中字吧。”
天下都說當今朝廷三大閣臣之中劉健善斷、李東陽善謀、謝遷善辯果然沒有錯,劉健只是須臾功夫,就將這其中的關係梳理得清清楚楚,雖然有和稀泥的樣子,可是王鰲心裡卻是暗暗佩服,劉健的決斷,至少是最折中的辦法。
劉健又看了一會兒章程,時不時與王鰲低語幾句,朱佑樘和李東陽、謝遷三人也都在案牘上點了燈,埋首默默看著一沓沓奏書。
等到看完章程之後,劉健才抬起頭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乾瘦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捋了捋頜下稀疏的長鬚,悠悠然道:“廷芳,今曰你的氣色不錯,怎麼?是有什麼喜事嗎?老夫記得,你那兒子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許了好親事?”
王鰲先是愕然,隨即不由哂然笑起來,喜事他倒是真的有,不過不是兒子娶親,而是他幾年來的宿疾自從吃下了柳乘風的藥之後,已是越來越好了,從前那隱疾不知尋了多少大夫問了多少藥,現如今那疼痛已是減輕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