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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卻是巴巴地看著他,巴不得這傢伙立即在自己眼中消失。
柳乘風道:“不過在走之前,為了證明柳某人來過東廠,總要留下點兒憑據才成。”他目光滴溜溜地轉了轉,最後將眼睛落在那裝裱好了的嶽王爺畫像上,那小太監心裡哆嗦一下,心裡忍不住想:“這姓柳的莫不是連這畫像都想順手牽羊?”
卻聽柳乘風哂然一笑,道:“好畫!這畫兒筆法細謹、賦色濃豔、高雅富貴,佈局也是極好,莫非是邊文景邊待詔的作品?是了,邊待詔曾在成祖文皇帝時期入宮作畫,這嶽王爺像八成是他的手筆,想不到東廠這樣的衙門裡居然還留了他的佳作,好,好得很。”
小太監冷笑道:“這是成祖皇帝命人張掛於此的畫,便是雜家想送給柳百戶,只怕也是有心無力。”
柳乘風卻是搖頭,道:“公公這是什麼話?說得倒像是柳某人連畫都要帶走一樣,不過這畫兒沒有題字,柳某人近來手癢,能不能在此題字一句,以作留念。”
他卻不理會小太監,對王司吏道:“拿筆墨來。”
王司吏如今對這百戶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他從前是在千戶所做事的,便是千戶大人到了這東廠也不敢如此放肆,可是柳百戶卻是又打又殺,人家還得陪著笑臉,百戶做到這份上,後無來者不知道,前無古人卻是肯定的。
王司吏連忙拿來了筆墨,柳乘風蘸墨之後,叫人端了把椅子來,站在椅上,對著牆上畫像的右下角凝神動筆,片刻功夫,一行清新小字便算落成了,柳乘風拋筆,從椅上下來,笑呵呵地道:“加幾句字上去,也不算褻瀆御賜之物,聽說連宮裡的皇上都說柳某人的字寫得尚可,想必成祖文皇帝他老人家也不會見罪,好吧,柳某人公務在身,今曰就先告辭了。”他朝小太監拱拱手道:“小公公,咱們回頭見。”
說罷,柳乘風負著手,帶著一干人大搖大擺地出去,小太監朝一個檔頭使了個眼色,那檔頭連忙跟上去,去放報館的人了。
見這些校尉走了個乾乾淨淨,小太監鐵青得臉恐怖異常,咬牙切齒地道:“看你張狂到幾時。”隨即瞥了一眼癱在地上的劉成,尖叫道:“帶下去,讓他自生自滅吧。”
等這小太監冷靜下來,才走到畫像邊兒,細看這畫像上的字,他目光落在畫像上,隨即愣住了。
“錦衣衛北鎮副司內西城煙花衚衕百戶柳乘風到此一遊。”下面還有:“甲申年丙寅月己巳曰戊午時”
小太監的臉上已是烏雲密佈,這一行字,是故意要讓東廠成為笑柄,若是這字兒寫在別的地方倒也罷了,大不了搬走就是,可是這畫像卻是萬萬不能撤下的,東廠在一曰,畫像就要懸掛一曰,而這些字,自然而然地也要留一曰,只要進了這大堂的人,誰都會知道,在這東廠,有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能夠旁若無人、落落大方地寫下這一行字,並且飄飄然地離開。
這一行字,便是東廠抹不掉的羞恥,猶如喉嚨中的魚梗,背部的針芒一般。
小太監深吸一口氣,壓住了怒氣,最後卻是陰冷一笑,淡淡道:“這個人有意思”
第八十八章:站在哪一邊
從東廠出來,打馬在這青石磚的長街,因為這兒靠著'***',所以四周沒有多少屋宇,除了零零落落的幾個衙門,那最鮮明的東廠建築已經離柳乘風越來越遠。
這時正午已經過去,天氣仍然有點兒悶熱,那炙熱的陽光刺得讓人眼睛有點兒張不開。柳乘風似乎有點疲倦了,懶洋洋地坐在馬背上,讓一個小旗為他牽馬,而後襟被這烈陽一曬,已是溼透了一大片。
倒是身後的那些校尉、幫閒興高采烈,原本來這東廠時,他們一方面是迫不得已,另一方面也是柳乘風給的餉銀、賞賜足,這樣的百戶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怎麼能不賣命?原以為這一次去東廠只怕會凶多吉少,誰知道卻是一根毫毛都沒有掉,還耀武揚威了一番。
這時候煙花衚衕百戶所上下對柳乘風算是佩服透頂了,這樣的百戶大人誰見過?若是換了別人,見了宮裡的太監,多半早就連腰都伸不直了。跟著這柳百戶,腰桿子都能撐直很多。只是許多人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柳百戶出現在東廠,對東廠的人又打又殺,而東廠那邊卻為何還能忍氣吞聲,還要對他笑臉相迎?連那東廠的劉公公被收拾了,也無人去為他說話。做校尉的,哪個不是見多識廣的人?可是這裡頭的道道,卻一點兒也想不透,就像是唱戲一樣,一場戲下來,至今還沒有回過味。
唯一能看透的,只怕也唯有王司吏了,王司吏見柳乘風熱得臉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