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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說她是飲驢的吃法,白糟蹋了好茶水。蘇一不理會他,心思也沒有放十分在品茶看戲上,不時要往兩邊兒的樓梯上瞧。瞧的次數甚多,連臺階幾層也數了個清楚。
這會兒正瞧著,忽與樓上一人撞了個對眼。她直起腰背,放下手中茶杯來,心道真個兒是冤家路窄。誰能想,茶館裡吃口茶也能遇上週安心。
她這番與以前不一樣了,髮髻綰得極高,旁側簪著一支鳳釵,鳳口銜金穗流蘇。身上穿著流光錦褂兒,鑲瑪瑙的裙襬兒在腳面兒上曳曳地動。在她旁邊兒一道下來的,衣飾頭面則更為華貴些,想來應是沈家三小姐。後頭跟著的,是兩個低眉順眼的青衫丫鬟。
那周安心也瞧見了蘇一,嘴角兒掛著笑,陰陰陽陽的模樣兒。下了樓卻也不直接出茶館,而是往蘇一這邊兒過來。
蘇一手裡捏著茶杯子,想著等她到近前,砸她一腦門子清水白毛尖兒!橫豎老子咽不下這口氣,將她打死了也不解恨!
待周安心到了近前,小白卻突然摁住了蘇一的手,沒叫她出手就砸人腦袋開花。那周安心便挎著沈曼柔的胳膊,笑笑地站在桌前瞧著蘇一,開口說:“喲,我當是認錯人了,原來真個是你。你也是個孝順的,家裡老爺子都住茅屋了,你還能花大把銀子在這裡吃茶呢?想來你自個兒也沒這麼多銀子,是這位爺請你的罷?叫我猜猜,這位爺是不是你嘴裡的王爺?”說到這周安心抬袖掩唇一笑,“就這身氣度,說是誰家貴公子哥兒還使得,你也敢說是王爺……”
蘇一捏茶杯的手使足了力道,實在壓不下這口氣去,卻仍是叫小白摁得死死的。她下頭拿腳踹小白,小白躲開去,皮笑肉不笑道:“何必為這麼個人失自己風度?”
蘇一真當他大度呢,卻是這話剛說罷就突然拍桌子站了起來,指手到周安心鼻尖兒上,眸子生狠道:“你再將才剛的話說一遍,我保準叫你爬著出去!你瞧我面嫩不是王爺,我瞧你面醜是個燒火丫頭!癩蛤/蟆翻筋斗,顯你□□白是吧?!”
蘇一愣著神兒瞧小白炸毛,心道這才是他性情,忽又接了句:“什麼叫癩蛤/蟆翻筋斗……顯你屁……白……”“眼”字實在連不上口,就給囫圇過去了。
小白回頭望了她一眼,“我也不知道,混說的,就是罵她癩蛤/蟆,長得黑長得醜,連爺小指尖兒都比不上!”
蘇一“噗”笑出來,那邊兒周安心已然惱羞成怒。她撂開沈曼柔的胳膊,過來這邊搶了小白身前的茶水杯子。正要朝蘇一潑出水來,忽叫一人從旁捏了胳膊腕兒,只聽得咯吱兒一聲響,杯盞落地,炸開的瓷渣兒、茶漬濺了她半截裙面兒。
作者有話要說: 叮~您的好友王爺已上線
☆、靠山
“一一,隨我上來。”
蘇一尚未從剛才突變的事態中回神,又被這句“一一”叫得一愣。她猶猶豫豫地“哦”了兩聲兒,迷瞪瞪地從長凳上起來,又叫長凳腿兒絆了一腳,半撲在鹹安王爺懷裡。鹹安王爺順手接了她一把,扶她站起來。蘇一的臉驀地紅成了猴屁股,把頭深深埋下去。
旁邊兒周安心握著手腕子抽氣兒,疼得額面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子。她半依在沈曼柔身上,要沈曼柔攔住兩人,仍是咬牙說:“不能叫他們跑了,這事兒需得計較個清楚。”
沈曼柔是衿貴的嬌小姐,從來也沒在外頭與人鬧過事。便是在家裡頭,與不睦的人也從沒撕破了臉子鬧過。甭管好與不好,端莊有禮的樣子總要擺足的,否則便是自個跌份兒了。潑婦樣的罵街她更是學不來,這會兒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半扶了周安心,小聲兒說:“咱們先回去找大夫瞧瞧你的手,旁的容後再議。”
周安心顫顫地咬住下唇,眉頭打個死結,“你知道他又是哪個,到時找誰與我解氣?”
鹹安王爺沒理會周安心和沈曼柔,早領了蘇一直直上樓去了。小白坐在桌邊兒吃茶,側頭瞧著戲臺上唱的那《貴妃醉酒》。臺上的角兒眉眼生媚,若不是個男人便可喚做美人兒了。他瞧著高興,也不知那角兒嘴裡唱的什麼,只管自個兒瞎樂。
樂了一氣,擱下茶杯伸手去拎茶吊子倒茶,嘴上說:“姑娘問才剛折你腕兒的是誰?我賣個人情告訴你,好叫你日後能找著正主討債,報了今日的仇怨。那是鹹安王府裡的當家主子,尋常沒什麼喜好,就愛來這憩閒苑。你回去醫好了手,還來這處等著,總能碰上。要他償命還是訛他個家財盡絕,都隨您高興。”
周安心柳眉倒豎,卻是扛不住掉了的手腕子疼得鑽心。她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