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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忍不住問:“進去這樣久,也不曾叫過人?”
周英蓮苦著臉應說:“可不是麼,奴才趴在門上聽,真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急死個人。”
“知道了。”青青略略點頭,心裡有了底,正要上前推門,剛伸出去的手突然收回來,低頭在鬢邊抹了抹,無奈被夜風吹散的頭髮卻怎麼也不肯順服,周英蓮看出內情來,連聲說:“貴主兒不必擔心,您現在真跟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個樣,梳端正了反倒不美。”
青青讓人窺破心事,到底有些窘迫,便低了頭,隨著一聲悶響,邁過門檻,走入頂高地寬的陸家祖廟。
眼前一排長明燈燃著微弱的光,神龕上香火供奉未斷,煙霧盤繞,燒出一屋沉靜幽遠的香氣。
陸晟就跪在正中央,挺著背,一刻也不肯鬆懈。
門關了,將風雲冷山都隔絕在門外。
內堂比她想象的稍好一些,但在這個時節,雖不透風,卻也仍舊是冰窟一般地冷。
青青立在原地靜靜看他許久,靜靜端詳著眼前這位就連跪地都如松柏挺拔的男人,心中沒來由地便對他生出一股敬意,或許他根本不需要安慰,或許他早已經修成銅牆鐵壁,無懈可擊,她來不過自作多情,多此一舉而已。
她退縮了,方才那一身孤勇已散盡,取而代之的是近鄉情怯,是患得患失。可恨他耳聰目明,她不自覺後退半步,他便已聽出大概,“怎麼?怕了?”
青青也倔得很,不肯輕易服輸,他越是說她怕,她便越是要上前,索性走到他身邊去,卻又不肯對著他們陸家的列祖列宗下跪,便乾脆背對祖宗掛像與陸晟並排坐著。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她開口,陸晟忍不住問,“不是特地趕來勸朕,怎麼半句話也沒見你說。”
青青緩緩吐出一口氣,下巴磕在膝蓋上,瞧著仍是個半大孩子,“我原預備了一車子話要說,見了面反倒說不出口,想來都是說給世間俗人聽的,不必在你面前白費口舌。”
“我只當這是恭維。”
青青莞爾,耳邊碎髮落下來,毛茸茸的越發像貓,“父皇沒了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也活不長了,倒不如死了乾淨,三番四次摸著剪子,卻下不了決心望喉嚨裡送,後來便哄著自己,定要手刃仇人,才算死而無憾,但日子久了,漸漸連父皇的模樣也記不起來,大約人心都只自保,漸漸將痛苦的記憶都埋葬,留下的,也說不上開心,大多數時候都是不鹹不淡,模糊不清。所為愛恨情仇,從來都只是生者的欲*望,與已故之人再無關係。”
她說完,彷彿終於卸下心中重擔,卻也不自覺傷感得流出淚來。
陸晟仍然保持著直挺挺的跪姿,面向祖宗牌位,眸色漆黑,沉沉如此夜,“這一席話,你究竟是用來勸朕,還是說給你自己聽。”
“或許……兩者皆有?”她丟去重負,嘴角帶著一絲淺笑,在燭光下更顯柔媚,“我與四叔,都活的太累了。”
陸晟仰起頭,看向先祖畫像,“朕,北撫遼東,南征亂賊,破真門關以取京師,守晉安以鎮西北,平江浙、兩湖,而未屠一城,朕自認對得起天地祖宗,然因一生殺伐過重,才至天地降罪於我、朕,令天下、令陸家無以為繼,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但求天地明鑑,若要降罪便罪於朕一身,不可毀陸家萬世之基業。”
他說完,閉了閉眼,等情緒歸於平靜,才側過身來牽了她的手,“見你來,朕心中很是安慰。”
青青在他直白的目光下忽而慌亂起來,低著頭去尋蒲團底下明黃的綢布,直到他伸手將她鬢邊碎髮拂到耳後,他或許將要說些什麼,但一切都被周英蓮的慌亂打斷,被他領進來的除開陸晟的貼身護衛巴海,還有禁軍統領於成雙,他行過禮後匆匆說道:“陛下,山中有賊子謀逆,已與禁軍纏鬥起來,末將粗略估計,約不下三千人。”
這三千人一出口,立刻把周英蓮嚇得一抖,他面色煞白,又聽巴海說:“逆賊訓練有素,有備而來,此地不宜久留,奴才斗膽請陛下移駕他處,由鐵甲十三軍護送陛下下山。”
“山中大雪,道路已毀,他們四處設伏,便是你有通天的本領也走不出去。”陸晟神色淡淡,在周英蓮進門時早已起身,此刻他逆光站著,長影鋪地,如一尊怒目金剛,萬事巋然不動。
於成雙急急來表忠心,“末將願死戰到底,但請陛下先退至山頂佛寺,待援軍一道……”
“不會有援軍了……”陸晟良師一般指點於成雙,“所謂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