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寒冷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
“正是,學生今年三月裡足滿二十四。”沈約捧著碟子,一口沒吃。
“嗯,三月二十三生的。”舒芬道:“吃,你吃啊,你不是揚州人嗎,不愛吃這個?”說著,還連塞了兩塊進自己嘴裡。
霍韜道:“朝裡的規矩你應該也知道,有親戚關係的是不能在一起做官的,所有當官的都不能在自己的出生地當官管事,所以你這去處,他們也是研究了很久,任書來得慢了點,有點耽誤你了。”
“學生不敢。”
霍韜翹起一條腿,又扯了扯袍子,說:“不過也談不上甚麼耽誤不耽誤,只要不是軍機大事,就談不上耽誤。”
舒芬在一旁起鬨,“甚麼軍機大事,你不就是等著馬世遠滾去寧波,讓他陪著一塊兒去嗎?”舒芬又捻起一塊小方糕,說:“這回兵部要派人去浙江沿海督戰,那邊有流寇海盜,馬家的要去,你的任務就是千萬別讓他立功,別讓他一年斬殺千百個人頭回來,到時候制都制不住了。”
舒芬拍沈約一下,“你機靈點,我叔叔說你挺機靈的,在廷試上,生生把自己從第一名的位置扯下來,雖說不是不露痕跡,但也很有膽量,最後也算是有驚無險了。嘿,好樣的啊!”
舒芬的叔叔就是舒大春,禮部侍郎,三月一日廷試當日就在大殿上一直看著,對於沈約的表現,他一直是讚譽有加。
沈約頷首,“大人謬讚。”
霍韜嘆口氣,“別甚麼謬讚不謬讚了,你收拾收拾跟著去浙江吧,馬世遠的一舉一動你都盯緊了,他要是和賊首敵寇勾結就最好了,你尋個機會,把他給辦了。哦,我的意思是,不要給他機會立功,讓他一直碌碌無為是最好的,至於別的,你自己看著辦。”
裡頭霍韜和舒芬交錯著吩咐了幾句,外頭馬車已經晃到了兵部門口,霍韜說:“下去吧,這米我給你送家去,進了兵部,機靈點,這裡可不是翰林院。”
沈約攜著任命書進了兵部大門,他文弱清瘦的身影甫一出現的時候,就有人喊:“咱們新任的主事來了!”
兵部職方司主事,從六品銜,沈約吸一口氣,這裡就是他宦途的起點,他要爬得更高,更高。
接引的人是兵部職方清吏司的員外郎,姓趙,趙員外郎說:“職方司掌各省輿圖,武官賞罰,考驗功過,我們主要是協助郎中掌章繕事,至於其他文章,皆有胥吏照管。”
舒芬方才已經解釋過了,為何沈約進來就是從六品銜,因為職方清吏司沒有甚麼油水,老滑的人都不願意進來,有點門路的,又都往五軍都督府去了,兵部空有個調兵的名頭,領兵的實權卻掌握在五軍都督府手裡,所以兵部這職方司,留下的都是一撥老油子或者是純粹野心勃勃等待時機想幹大事的人。
趙員外郎同沈約粗粗說了幾句,正要詳細分工的時候,又有人過來同趙員外郎耳語了幾句,姓趙的員外郎側目,後又領著沈約往裡頭走,說:“侍郎大人在裡頭,他有事交代你。”
沈約出來的時候,日頭已經暮了,外頭已經空了,巡夜的胥吏都出來了,見到他,“沈大人,您還沒走啊?”
沈約回了個笑容,“這就走了。”
是啊,這就走了,明日一早,東城門口,隨行出發。沈約的額角有些微微跳動,他沒想過這一天來得這樣早,就在這個五月裡,他就要隨行前往浙江沿海督戰了。
這樣的旅途既新奇又冒險,胥吏手裡的燈籠明亮,沈約恍惚覺得他希望的大紅袍就在前方,又忽然心慌,自己會不會將命丟在那片未知的海域裡。
對於浙江沿海來說,今年是很有說頭的一年,因為今年海盜頭子賴苞被捕了。賴苞是這一片海域出了名的難纏戶,說他是個海盜,他也不是窮兇極惡那種,他喜歡和日本家族做生意,然後回來強買強賣,或者幫著日本家族做事,但他通常裡不襲擊平民,只會打劫富戶。
“聽這片的老人講,賴苞原先也是個良民,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十年前就突然出門當海盜去了。嘿,我這可都是聽說的,真假不辨,大家聽聽就好。”說話的是米千里,是寧波衛所的一個低階提調官。
“我怎麼聽人說,巡撫大人被調走就是因為這賴苞,上頭嫌咱們的巡撫大人抓不到人,便把他召回去了。”
“嘿,不是我說,這回要不是咱們兄弟出生入死,那賴苞能這麼乖乖的束手就擒,他還不是早跑回海上去了?瞧他那船,船堅炮利的,那上頭可綁著兩門佛郎機,乖乖,兩門大佛郎機,聽說他是去廣東那邊找葡萄牙人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