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掌下的肌膚在指尖輕微顫抖。
謝瀾微嘆,“我只是不想你折磨自己。”
崔沅在他懷裡搖頭; “不是折磨。”她想了想,加上足夠分量的一句;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再痛也沒有想過要逃,我是自願的。”
謝瀾有些激動; 他抱著她許久說不出話,風吹蕩著竹簾,打起廊下一滴透明的水花; 白梅一般細膩地勾勒出分散的形狀,懷裡的人,第一次真實地躺在他的臂彎裡,不是同床異夢,沒有那麼多說不出的隔膜和誤解。
許久許久,崔沅道:“我愛你,我是愛你的。我承認了,你能別走麼?”她抓著他的袖口,手指輕輕發抖。
儘管崔沅也不知道她何時動了凡心,何時有了即使痛楚難忍也要與他廝守終身的念頭,可是這樣的念頭太清晰,她極力忽略也始終徒勞無功。也許是從他明知她名聲狼藉還願意娶她開始,也許是知道他曾被她救過那時開始,也許是從一個個深夜寂寞開始,總之很早很早……
謝瀾虎口一顫。有很長的時間他都沒有說話,並不是迴避,而是識海已亂。
愛……麼?
這個字太沉重了,橫在他們之間的這個字,像一把利刃,一道枷鎖,緊緊圈禁著他們。這麼多年,在心口潰爛的傷口奇異地結了痂,又酥又癢,他忘了反應,忘了該怎樣回答。
之前走出去準備馬車的人又回來了,不合時宜地在門外問了一聲,“郎君——還、還走麼?”
看這兩人親密的架勢,應當是——走不了罷。
謝瀾鬆開抱著崔沅的手,眼神已經軟了太多,眼尾那縷隱約的皺紋讓她既心疼又內疚,她想摸一摸他,而她也真正這麼做了,淚水捂熱了眼眶,珠子似的往下落。
謝瀾握住她的手,纖纖瘦弱,握在手中充滿了骨感,“不會太久。”
他還是要走。
崔沅明白了他這些年的壓抑,可是,“能晚幾日麼?”她的聲音藏著細微的顫抖,“我想,再陪陪你。”
謝瀾笑了,“好。”
門外的部曲如釋重負地得令,暫且將外頭的行李都去收了回來。
於是這幾日他們日日待在一起,這對兩看兩相厭的夫妻,在看不對眼了十年之後忽然如膠似漆,令底下不知情的一群僕人齊齊傻了眼。
在出閣之前,崔沅是博陵遠近聞名的棋道高手,她想陪他做完一切夫妻應該做的事,譬如拉著他下棋。可惜這麼多年,崔沅的功夫都下在了協理偌大一個謝氏上頭,棋藝早疏,輸了十二子,最後扁著嘴將棋子一推,“不來了。”
他從未見過她撒嬌的模樣,禁不住綻出一抹清潤沉穩的微笑,還是那雙灼灼得近乎濃豔的桃花眼,從前她不喜歡,現在愛屋及烏,覺得他怎樣都好看。耍賴耍不過,崔沅也不要再下棋了,直接落到他的懷裡,靜靜地靠著他。
他們可以什麼都不做,就這麼安靜地相處一個黃昏。
靜謐的流霞從雲間的罅隙裡遺漏,落日熔金,染柳煙濃,崔沅攥著他的袖口,她近來很喜歡抓他的裳服,總是很用力,即便是睡著也是用力握著的,像害怕什麼會趁她不注意時溜走。
可惜這樣的時光總是太短暫,約定的七日眼看著近了。
他還是要離開一段時間。
崔沅心底遺憾,可是有些話還是沒能說出來,然而這時跟了她多年的春蟬,卻做了一件越俎代庖的舉動,她竟然命人將崔沅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搬到了謝瀾的院落。時隔十年,她竟然搬了回來。
她沒有責怪春蟬的擅作主張,她心裡清楚春蟬是為她好,再逼一逼她。也罷,她再放下尊嚴一次。
離開的前一日晚上,崔沅很熱情,主動纏著他,不知道有多久,他滴著汗水,聲音聽得出一絲喘,眸色氤氳著一層欲色,“阿沅,我只是離開一陣。”很快回來,不要太緊張。
崔沅抿了抿唇,說的卻是一個完全無關的問題,“我還要。”
她用力纏著他。
很難想象老夫老妻的兩個人,崔沅現在要放下身段跟他說這樣需要多大的勇氣。
謝瀾無奈,“我明日要早起。”
“起不了,那便後日再去。”她無賴地掐著他胳膊,“你不敢了。”
這話真像是在嘲笑一個男人的某些方面不行,謝瀾也是一個好面的人,當即臉色沉了下來,後來,崔沅連一句嘲笑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整個人汗透了,好似一條脫了水游上岸的魚兒,安靜地窩在他的懷裡,貪婪地大口呼吸,芙蓉帳暖,春宵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