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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將前事放在心上,當即道:“這不消你費神,照我說,平江伯府心裡沒點數嗎?那方寒霄都成什麼樣了,前程沒了,身體殘了,還悶不吭聲一跑這些年,可見脾性也是怪誕離格的,這樣的人哪點還配得上你,他若有自知之明,該主動將婚事退了,免得耽誤你才是。”
望月心中未嘗不是這麼想的,不過年輕面皮薄,還不好意思像母親般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來,只表情上顯出認同,又道:“可他家似乎沒有退的意思,現在我們去提起來,不太佔理了——”
這確實是一樁難題,更難的是,若是單純的退還好說,可望月退完這邊,轉頭就要高嫁去隆昌侯府,平江伯府就算從前沒察覺,見了這一出,也再沒什麼不明白的了,到時不要說是平江伯府這等門第的了,就是尋常百姓也難忍下這個啞巴虧。
徐大太太皺了眉:“都怪那方寒霄,回來得太不是時候了,他若再遲得一遲事情就簡單多了。”
方寒霄一直不歸,望月等他是美德,不等是人之常情,風氣還不至於苛刻到必要她苦守一生才行。
不過徐大太太敢幫著女兒火中取栗,心中還是有成算的,跟著就笑了一笑:“他如今配不上你,若配別人,倒還罷了。”
望月一時沒聽懂:“啊?”
徐大太太目中閃過異樣光芒,慢悠悠地道:“你二妹妹不是正著急得很嗎?雲姨娘話裡話外漏了幾次風了,只差沒明著說我耽擱了二丫頭。既如此,不如就勢成全了她。”
望月隱隱明白了什麼,但又覺不敢置信,疑心是自己會意錯了,不自覺有點提高了聲音:“娘,你、你想讓二妹妹——”
“噓。”徐大太太沖她做了個手勢,“事未做成,不要張揚,對誰都不要說。”
望月忙在屋內環視了一圈,見都是徐大太太的心腹,方定了定神,只是仍舊瞠目:“娘,這怎麼行?方老伯爺雖病危管不了事了,可方伯爺好端端地,怎會坐視這樣的安排?更別提方大爺,他——他怎會善罷甘休!”
哪個男人忍得了這個羞辱?
“明著去說,平江伯府上下當然無人會同意,二丫頭一個庶出,如何能與你相比?”徐大太太揮手讓屋裡的下人全部退出去,然後把聲音壓低了,“不過,先把人抬過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望月更覺荒唐:“抬過去又怎麼樣?人家發現不對,立時就能退回來!”
到時候平江伯府被擺了這麼一道,將會鬧成什麼樣子,她簡直不敢想象。
“平常時候自然不行,”徐大太太胸有成竹,“可你不是才說,方老伯爺正病危了?我料著要不了幾日,平江伯府一定得來人了,怎麼也得讓你在方老伯爺閉眼前嫁過去。這就是機會了。”
她見望月面露茫然,顯是還沒有繞過這個彎子來,遂把話進一步點透了:“平江伯府這時候想完婚,為的無非兩樁,一是讓方老伯爺瞑目,二來,說不得也有借這樁喜事衝一衝的念頭,方老伯爺叫一衝,也許就能熬下來,這幾日外面不都在說著,那老頭子得了長孫伺候,精神又好了?”
望月漸漸通透過來:“——孃的意思是,平江伯府就算知道不對,也不敢撿在這時候鬧出來,怕氣著了方老伯爺?”
“氣著”還是好聽的,只怕直接“氣死”了。
“這,還是太行險了。”她凝思著,纖長的玉指無意識地摸索著被面上富麗的牡丹紋樣,“畢竟是娶妻人倫大事,恐怕不會這樣輕易放過。”
徐大太太笑容中透出得意來:“平江伯府如今別的人都說了不算,真正做主的是承了爵的方伯爺。只要他不追究,方寒霄一個啞巴又能怎樣?”
望月沒有那麼大信心:“如果方伯爺就是要幫著追究呢?侄兒媳婦臨上花轎前被悄悄換了,方伯爺的顏面也過不去的。”
徐大太太搖頭:“我兒,你知其一,不知其二。方伯爺好大一個肥差叫隆昌侯搶走了,他看不上別的,為此在家賦閒兩年了,老伯爺要一去,雖然他們勳貴在禮儀上不及我們這樣的人家講究,也沒有老子死了,他還在外面四處鑽營要差事的,這三年孝,必得踏踏實實地守了。你說,他想不想守?”
徐大太太所謂“他們這樣人家”,指的是從已故徐老太爺算起的文官一脈,文官不守孝敢奪情那是要被同僚戳斷脊樑骨的。
勳貴就相對好一點,尤其是以武傳家的,總不能仗打到一半把盔甲武器丟了回家來守孝。所以,方伯爺身上要有差事,他把臉皮放厚了,不怕言官噴那可以繼續當著差,可他現在沒差事,若方老伯爺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