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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同時壓下自己奔湧而出的喜悅,她使帕子去擦並沒有一滴淚的眼睛:“唉——我竟不知道怎麼說了!老伯爺真是大人大量,寬宏肯體諒人,只是可惜我們大丫頭沒福,偏撿在這時候病了——”
周先生很好地藏起了眼底的一絲鄙夷與不耐煩,微笑著,聽徐大太太抒發了一通關於自家如何不得已如何想成全老伯爺念想的意思,待她說得告了一個段落,方提醒道:“大太太,您看這婚書?”
“我去拿,我去拿!”
徐大太太一疊聲地道,站起來往後面去,然後腳不點地地飛快又回來了,都沒使丫頭,親自捧著,她拿來的除了舊庚帖婚書等物之外,還有瑩月的一份新庚帖都準備好了。
周先生一看便了然了,徐家這是已有蓄謀,只是之前為圖矇混,沒有拿出來。他也不拆穿,一樣樣和徐大太太交接。
徐大太太先得回了望月當年的庚帖,忙小心翼翼地收好,再是聘書,再是婚書,每得回一樣,徐大太太都覺得精神更爽利一分,待婚書到手,簡直神清氣爽,一夜未眠的疲倦都不翼而飛了,她把婚書也要收起,周先生虛虛一攔,笑道:“大太太,這就不必收了罷?你我各撕兩半,各自放心——萬一流落到外面去,徒生麻煩。”
徐大太太怎可能會把女兒的“黑歷史”流落出去,但周先生說的也是到了她心坎裡,當場就撕了,豈不更好更放心?
她忙道:“對,就依先生所說!”
嘩啦嘩啦一陣,她直接把婚書撕碎了。
周先生倒只是撕成了兩半,見徐大太太看過來一眼,和氣地同她解釋:“還需拿回去給老伯爺及大爺過目一下。”
徐大太太聽他說什麼都在理,又是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最後,周先生將方寒霄才寫就的換成了瑩月姓名的新婚書交給徐大太太。
徐大太太用力盯了兩眼,她本也是書香家的姑娘,常用字是識得的,確定了上面確實寫的是“徐氏瑩月”四個字,周身上下,那是無一處不舒坦,緩緩地吐出了口氣來。
她還待表達抒發些場面上的話語,周先生差事辦完,已經不要聽她這些了,站起來微微欠身告辭。
徐大太太此時才想起好像少了點什麼,猶豫著問:“先生,我家派去送嫁的一些家人,至今沒回來——不知出什麼事了?”
周先生道:“為貴府作為,夫人十分惱怒,命人扣押下來,現在如何,我身在外院,不知詳情。”
徐大太太一愣:“洪夫人?”
不該是方寒霄乾的嗎?洪夫人裝模作樣惱什麼怒?
周先生看出來了她的想法,笑道:“我們大爺固然不悅,但不是和下人為難的人,如今木已成舟,連對太太這裡都不曾多說什麼,留難貴府下人做什麼呢?”
徐大太太一想,也是,方寒霄真要搞事,何必這麼快派人來把婚書這麼要緊的東西換了?丟了西瓜,去揪住幾個芝麻算賬,那有什麼必要。
周先生再度告辭。
徐大太太想不通怎麼回事,不過婚書才是要緊事,幾個下人,一時回不來就回不來罷,回頭再設法也不遲。她就也不想了,忙喚人送周先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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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從徐家取回來的婚書交到了方寒霄手裡。
方老伯爺中午時醒來吃了藥,又朦朧睡去了,方寒霄在耳房裡,坐在藥爐前的小杌上,拿著破裂的婚書看了一眼。
良緣永結、白頭之約——
他的眼神漫不經心地掃過,確認沒錯,就塞到了爐子裡,動作利落而全無留戀,同他先前塞與瑩月筆談的廢紙別無二致。
然後他看了看手邊剩下的那張紙,是瑩月的庚帖。
就成分來說,瑩月實在也並不清白,她骨子裡流的,是同背棄他的徐望月一樣的血——但同時,她姓的徐,也是徐老尚書的徐。
方寒霄冷漠的眼神緩了緩,何況就徐瑩月那樣,連借勢裝個貞女都不會裝,還要他含糊其辭往方老伯爺面前打圓場助她過關的,要把她跟徐望月劃為一類人,實在也劃不過去。
待她的用途了了,就替她安排個合適的去處罷。
19、第19章
方寒霄可以調得動方老伯爺的人手,但就整個伯府層面上來說,內外兩院絕大部分的勢力已經落入了方伯爺及洪夫人手裡,方寒霄使周先生出去沒有刻意瞞人,洪夫人就很快打聽清楚了周先生的去向及作為。
方伯爺這時候也在家,他身上沒職差,其實就相當於一個富貴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