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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伯爺這心不能少操,又想起來一事了:“霄兒,你娶了這個,那先頭那個怎麼說?婚書換過沒有——嗯,你辦這些不便,把你二叔叫來,我同他說。”
方寒霄走回床邊的腳步微頓,他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對於瑩月的替嫁,他不過順勢而為罷了,婚書不婚書的,他沒成過家,沒處理過細務,方老伯爺不提,他一時真未想得起來。
他給方老伯爺寫:知道,不必二叔,我來。
方老伯爺看過,嘆了口氣:“好吧,不必就不必,你不喜歡你二叔,我也不逼著你了,等我眼一閉,我這裡的東西終歸都是你的,你就是敗家些,也儘夠你用了。”
方寒霄眉梢微微一挑,居然露出點笑意來,他手腕隨意轉動,寫與方老伯爺:我沒不喜歡二叔。
方老伯爺哼了一聲:“祖父面前,你嘴硬個什麼勁。”
他重病榻間都看開了,孫子跟兒子不合就不合罷,硬按著孫兒的頭叫他去蹲叔叔的屋簷底下,再是為他好,也是委屈了他,何必呢。
但方寒霄居然換了張紙,誠懇地又給他寫了一遍:真的沒有,我出去一趟,都懂事了。
“……”方老伯爺很狐疑,他說了這麼一會話,本來已經疲累了,硬是又掙出點精神來,道:“我不信,霄兒,你不用敷衍我。”
說是這樣說,他心裡其實已經燃起希望來了,哪個老人願意見到家宅不寧兒女反目,往日就是有什麼恩怨,一家子,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能過去最好過去,往前面看,慢慢重新和睦起來才好。
方寒霄去重蘸了墨,低頭刷刷寫:事過境遷,如今我回來,該著二叔嫌我多餘了,是二叔不高興,我並沒有什麼。
方老伯爺看了這一串,愣了愣:“什麼話,你二叔怎麼就嫌你了——”
不過他不是掩耳盜鈴的性子,既知道他們叔侄不合,勉強說這些也是無益,說一半就停了,轉而把方寒霄的話又看了看,照著他的思路想了想,通了:“哦,你二叔不高興,你就高興了。”
方寒霄雖然不是這麼寫的,但他也不否認,只是笑了笑,把紙收了回來。
方老伯爺見他笑,就不捨得怪責他了,還順著道:“不要管你二叔高興不高興,他要真嫌你,哪裡苛待了你,你告訴我,我叫他來教訓,有我在一天,絕不叫你受他的氣。”
這心偏的,假使方伯爺在此,聽到老父的話恐怕得吐出一口血來,但方老伯爺這是信了方寒霄的話,以為他真的打算摒棄前嫌了,自然沒口子地哄他,至於方伯爺,他好幾十歲的人了,又是做叔叔的,讓讓侄兒怎麼了?
方寒霄把安心養病那張紙向他晃了晃,又新寫了幾個字交待自己的去向:我去辦一下婚書。
方老伯爺之前都沒敢問他對二房如今是怎麼個看法,只怕一問又把他問跑了,這下忽然得了意外之喜,高興極了,看過就點頭道:“嗯,我這裡的人你都可以用,你看誰辦這事合適,就叫他去,叫徐家把原來那封婚書交出來,你親眼看著撕毀,然後重新寫一封,知道嗎?”
方寒霄點頭,看方老伯爺安心地合上了眼休息,他俯身替他掖好了被角,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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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月同方慧跟在後面,方慧的小目的沒有達成,有點悶悶不樂,出來後拉著瑩月道:“大嫂,我們回去吧。”
說完有意不向方寒霄打招呼,就要走,瑩月不想和方寒霄打交道,也是不知道能和他說什麼,順著轉了身。
方寒霄並不管她們,只是隨後往外走,他要去拿當年的庚貼聘書及才寫就不久的婚書等一套婚證物件,父母去後,大房的東西都到了他手裡,他出去這幾年是由方老伯爺代管,他一回來,方老伯爺當時只剩一口氣,怕自己不治,忙忙都交待給了他,包括這些在內。
他沒有親自去徐家,時近午時,最終持著這些趕到徐家的是方老伯爺的一個幕僚親信周先生。
徐大老爺照常不在,徐大太太出的面,她望著拋在面前桌上的一套婚書,神情非常恍惚。
她疑心自己是耳朵出了錯,又或者索性是一夜沒睡,現在不小心打了個盹,於是陷入了自己構造的美夢之中。
不然,怎麼會有這種好事?!
徐大太太的全部感覺,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喜從天降!
周先生態度斯文地催了她一聲:“大太太,我們老伯爺和大爺那裡,還等著回話,您是有什麼難處嗎?”
徐大太太以指甲在袖中掐了自己一把,藉著那痛楚,才能明確這確實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