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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擺手,並不放心上,他目光從姜琴娘
鬢角那朵榴花略過,眼底有淺淡笑意:“下午我會教重華公子認筆識墨,大夫人要想考校的話,可以晚膳過後來勤勉樓。”
話畢,楚辭深深地看她一眼,拇指食指相互摩挲著旋身而去。
青衫鼓動,寬袖和著袍裾獵獵飛揚,他身姿灑脫,竟有魏晉名流的不羈風骨。
姜琴娘抿了抿紅唇,招來起先就進屋了的澄琉:“去,讓赤朱回來。”
她想通了,誠如楚辭所說,與其說謊,日後要用千百個謊言來掩蓋,不如堂堂正正地面對。
畢竟,成事在人,謀事在天,又或車到山前,必然有路。
她想通這一點,又下了決心,整個人倏的就倍覺輕鬆,彷彿卸去了枷鎖,也有了少許精神。
耳鬢有些輕癢,姜琴娘抬頭摸了摸,就摸下一朵榴花來。
她怔了下,捏著榴花,眼波流轉,明媚嬌美,咬唇啐了口:“姜琴娘,先生為人君子,你莫要沒臉沒皮瞎想。”
然,那朵榴花,她猶豫了會,到底還是拿帕子包了起來,等陰乾之後,覆上一層通透的薄絹絲,還可用來當書籤。
到了第二日,便是古氏看的黃道吉日,適合正式拜師。
儀式是在白澤書院的書海堂辦的,蓋因書海堂供奉著一樽孔聖金像。
楚辭請來了白澤書院山長梅鶴作為主司人,書院其他先生見證,古氏這邊在案臺上擺弄好上品筆墨紙硯,請了縣裡相熟的通家來觀禮。
吉時一到,銅鐘敲響三下,身著鴉青色素面刻絲直裰的楚辭一臉肅穆地上前,在梅鶴山長主司人地唱喏下,率先同上首的孔聖畫像拜了三拜。
接著,梅鶴山長繼續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
對這一應規矩唱詞,梅鶴山長輕車駕熟,片刻後,五歲的蘇重華繃著包子小臉上前來,他今個同樣穿著一身靚藍色錦鍛棉直裰。
小孩兒細軟的髮絲紮成兩角,整整齊齊,身上少了平素戴著的金鎖項圈,卻多了幾分認真。
他雙手持拜師帖,跪到楚辭面前,舉過頭頂,奶聲奶氣的說:“扶風先生道鑑,先生之學識才德,名揚大殷,吾之後生,欲投先生門下久矣……”
一篇不短的拜師貼,蘇重華硬是記得清清楚楚,還咬字明白,話語之間,更是無師自通學會了抑揚頓挫。
梅鶴山長撫著鬍鬚,臉上露出讚賞的表情來。
楚辭收了拜師貼,姜琴娘便端上來清茶,蘇重華緊張地看她一眼,在她鼓勵的目光中,雙手奉茶過去。
楚辭再接,旋起茶蓋,呷了口,放下茶盞後,他拿起高案上的戒尺。
戒尺一敲頭,二敲肩,三敲身,楚辭應和鐘響罄鳴,唱喏著相應的訓O誡之言。
整個書海堂裡頭書墨芬芳,氣氛莊嚴隆重,肅穆得讓人凝神細看,唯恐漏聽了任何一句誡詞。
誰都沒想到,就在蘇重華起身,正式禮成之時,冷不丁,一隊腰佩大刀,身穿玄色圓領衣衫的衙役分列左右,嘩啦湧進來。
姜琴娘眼皮一跳,真等到這個時候,她既不意外也不慌張了,反而有一種終於來了的塵埃落定之感。
她回頭在一眾驚詫莫名的賓客中間尋到楚辭,對上他的目光,忽而梨渦淺顯地彎眸一笑。
楚辭面無表情地放下戒尺,冷靜地吩咐白姑將蘇重華抱出書海堂。
古氏驚疑,上前來對進門的縣令蔣明道:“蔣大人,這是何故?”
蔣明遠穿著朝服,一擺袖子,甚是威嚴:“老大夫人,今日壞了令孫拜師禮,純屬無奈,雲鍛一案,本官有幾個問題想要問詢府上大夫人姜氏。”
這話一落,堂中眾人面面相覷,皆是難以置信。
姜琴娘越眾而出,她臉色有些白,然眼神沉靜,不慌不忙:“蔣大人今日不來,過幾日小婦人也是要去見大人的。”
蔣明遠挑眉,他旁的也不多說,只揮手道:“來人,將姜氏帶回縣衙。”
姜琴娘不用旁人押著,她深呼吸,抬腳就往外走。
婢女赤朱撲地上來:“大人,婢子當時也在雙月湖!”
蔣明遠道:“一起帶走。”
好端端的一場拜師禮,誰都沒想到竟是發生這樣的意外,古氏氣得個仰倒,身邊下僕趕緊扶住她。
“孽啊,都是孽啊,家門不幸!”她哭喊著,也不知是為姜琴娘擔心更多一點,還是痛心蘇家門風被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