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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了一次不對,再數一次還不對,王何氏問:“怎麼只有七十貫?”
兩人另有私下協議,借契上寫王何氏借了二百貫,但實際是兩人均分。何三耳給了劉盛二百貫買林院,劉盛樂得有王何氏這條路,白拿了林院,這錢就落了一半到自家腰包,另一半由王何氏運作王秀才家的林院。
聽王何氏追問另外三十貫,劉盛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著她,語氣驟然轉作不善:“你經事麼?牙人書手白幫咱們做事?”
王何氏恍然醒悟,訕笑著賠罪,心中卻大罵這劉盛真是刮油太甚,牙人書手錢全算在她身上了。
少了三十貫,原本亮堂的心又yīn沉下來,王何氏不甘心地嘀咕道:“怎麼說都是幫相公家辦事,也未免太小心了,直接找王二郎亮出名號,咱們夫婦當個過手和旁證,事情不順順當當?他王二郎還算不得正經讀書人,何干人何至於這般忌諱?”
這是在抱怨何三耳不出頭,非要透過劉盛逼她拿到林院,撇開逼壓王二郎的嫌疑。堂堂相公家,辦事的膽子還不如她大,威勢哪去了?
劉盛嗤笑道:“相公家辦事,自有相公家的章程,你懂什麼?”
他再道:“別說這些個,拿了錢就得辦好事,逼王二郎改活當作死當,你確定沒問題?”
王何氏倒是自信滿滿:“王二郎那種人,逼不得,還騙不得麼?就只擔心外人作祟,王秀才在鄰里結了不少善緣……”
劉盛點頭:“放心,若是要人鼓譟,我手頭有的是人,就不必你出錢了。你還是儘快弄來質押的憑證,再與我去縣衙辦了赤契。”【1】
王何氏百味雜陳地離去,劉盛衝著她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捏捏另一個鼓囊囊的荷包,也是心花怒放。一百貫就這麼到手了,該夠給錦鳳樓的相好贖身。想到那只是行首使喚丫頭的相好,劉盛又有些猶豫,一百貫,也夠嚐嚐行首的滋味,還不止一夜吧……
劉盛回了牌坊下侯著,一顆心就在相好和行首間來回挪騰。
個把時辰後,一輛馬車出了那處宏大宅院,行到牌坊處停下。劉盛收住依舊沒有著落的心神,顛顛迎過去,車門開時,他一張臉笑得比陽光還燦爛,點頭哈腰地喚著三叔。
馬車裡一個穿著織錦緞,戴著東坡巾,儀態頗為不凡的胖子懶懶嗯了一聲,問道:“王家林院的事可辦好了?”
劉盛諂笑道:“一半已妥了,就等著王何氏拿到死當的質押契書,再一併去縣衙過契。”
胖子正是何廣林何三耳,沒拿正臉對著劉盛,露出的右耳竟然裂作兩半,看起來像是兩隻小耳拼起來似的,這也正是他諢號的由來。
早年何三耳還只是王相公家一個小小家僕,去找佃戶催租時,佃戶揮刀相向,傷了耳朵,但他楞沒回手,就抹著一臉血,有禮有節地繼續催討,忠義之名就此傳開,被王相公家委以重任。而後王鄧兩家聯姻,鄧家也看中了他,託以大小事務,漸漸就成了兩個相公家的幹人。
何三耳多關心了一層:“聽說王二郎已經好了?”
劉盛點頭:“好是好了,可他要去靈泉尋父,正急用錢,託了王麻子夫婦出質。侄兒剛跟王何氏商量過,她會勸王二郎把林院死當了。”
何三耳再嗯了一聲,交代道:“千萬記著,別鬧出事情!王秀才不說,王二郎名聲在外,都入過許翰林的耳。給你二百貫,不止是買林院,還備著安撫事頭。”
劉盛暗自撇嘴,二百貫?他可聽到了訊息,王相公家的老太爺給了何三耳五百貫辦這事,為的是出高價買安心,結果何三耳只給他二百貫辦事。
不過何三耳終究是他東家,不給他機會,這二百貫還過不了他的手。再想及現任成都知府許翰林許光凝,劉盛暗打了個哆嗦,也有些忐忑了,嘴裡卻笑道:“三叔提攜侄兒,不就瞅著侄兒辦事牢靠麼?事情都落在王麻子夫婦身上,跟三叔都沾不上,更不提相公家……”
見何三耳面sè微變,再咬牙道:“三叔既有交代,事後侄兒也會再去瞧瞧,若是王麻子夫婦太過分了,侄兒也會賙濟一下王二郎,如此更顯出三叔和相公家的仁義。”
何三耳稍稍滿意,強調道:“賙濟這事,一定要辦,王二郎不定還典了家中田地,到時你去贖了,再起一進屋子,至少讓王二郎有住處,有飯吃。”
算算手頭的錢又要出去二三十貫,劉盛心中發苦,不由抱怨出口:“三叔,咱們公平買賣,已是護足了相公家名聲,何至於這般謹慎?就說許翰林許大府,不還是相公家女婿麼?”
何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