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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向前幾步,站在最前,冷冷注視著垂死掙扎的焦泰。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冒血,殷紅緩慢滲透白衣,血跡斑駁,又緩慢連成一片。許多碎片深深扎入肌膚、面孔,他戴著滿臉碎渣空洞地躺了一會,然後抬起鮮血淋漓的手結結實實地抹了一把臉,碎渣混著血硬生生從肉裡剝離,那張臉瞬間變成一鍋血粥,分外恐怖駭人。
但他不再慘叫了,反而開始嗬嗬地笑,像從割斷了的氣管裡發出來,鬼哭狼嚎一般。他一邊笑,一邊徒勞地試圖站起,雙手用力按著碎片,艱難地想要撐起上身,掌心下的血綿延不絕,他卻不覺得痛似的,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彷彿站起來就能證明什麼。
然而他終究沒能成功。最後一次倒下時,他喘著粗氣,突然爆發出瘋狂的大笑。
曹縣令毛骨悚然,顫著聲吼出來,“快……快快,拉……拉下去!”
幾個衙役壯著膽子上前,小心翼翼地踏到碎片上頭,提手拎腳地把焦泰往門外抬。
焦泰已經沒力氣掙扎,卻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大罵:“神靈有眼?哈,神靈有眼只看權!神靈要真的有眼,先就把你霍家天誅地滅!你恩將仇報,你不得好死!我焦泰、我焦家世世代代與你不共戴天!”
一路鮮血淋漓,圍觀人群不忍直視,而那聲音依舊淒厲不絕,“霍寄虹!你和你爹一樣狼心狗肺!我當初就不該放過你,就該讓你和你爹死在一塊!焦家就不該做擔保,就該讓你霍家一敗塗地!你們……你們這些幫兇,我做鬼都會一個個……”
“閉嘴!堵上他的嘴!”曹縣令驚懼地咆哮,彷彿焦泰下一個字詛咒的就是他。
焦泰被無聲地抬走了,但餘響在寄虹心中轟隆不絕。這是他第二次說出類似的話,好像霍家虧欠焦家許多似的。但她從沒有聽過霍焦兩家有任何牽扯,他是在胡扯對不對?
人群被曹縣令驅散,伍薇和玲瓏扯著寄虹往外走,卻聽葉墨喚道:“霍二小姐!”
寄虹回頭,見葉墨朝地上點點手指,示意她留下來。伍薇和玲瓏擔憂地看看她,她若無其事地鬆開她們,“沒事,你們先走。”
方才沸反盈天的小院,人群散盡後,忽地沉寂下來,滿地沾著血的碎片襯出幾分陰鬱。
葉墨站在屋中衝她招招手,她慢慢走近,到門邊停步,警惕地看著他,“葉郎中,貢瓷一事是否可達成共識?”
葉墨答非所問,“這出大戲,有點看頭。”邊說邊朝她逼近,她向旁閃開,卻被他一步堵在門板上。
“霍寄虹,我覺得你越來越有意思了。”他似笑非笑地慢慢俯身,唇邊的熱度掃過她的臉頰,卻突然頓住。
低下頭,一角尖銳的瓷片抵在他的腹部。
寄虹目光冰冷地盯著他。
葉墨笑了,“知道了,你想玩點更有意思的。可以,我有耐心。”他抬起頭離開寸許,卻伸出食指飛快地在她唇上點了下,而後稍稍退開半步,寄虹立刻閃開。
葉墨並沒有阻攔,望著她幾乎是飛奔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外,她還緊緊攥著那塊碎片。
他的笑容漸漸冷了,把食指送進嘴裡,貪婪地吸吮。
寄虹一到家就使勁擦嘴,胭脂擦掉了還不夠,嘴唇都快擦破了猶覺得噁心。她就頂著略顯蒼白的唇色連軸轉了三四天,馬不停蹄接手貢瓷驗收、安排人員、重新規劃分配,等到大部分事務步入正軌,她那一張臉烏眼白唇,連小白都不敢靠近了。
她虛脫地倒在床上,看著小白試探地嗅嗅她垂在床邊的指頭,也不知是不是嗅到無跡可尋的血腥氣,小白有些畏懼地仰頭看她,少見地沒有近前。
她原本覺得自己大概站著都能睡著了,但空下來反而反常地清醒。幾天沒好好合眼,一合上眼就聽見耳朵裡轟轟亂響,竟然像是砸碎瓷器的聲音。
她睜開眼,盯著小白看了一會,目光柔軟又遙遠,像是透過它看著別的什麼人。
“小白,”她舉著它的兩隻前爪,“你主子把你丟在這裡一去不返,你是不是也想他了?”
小白一臉懵懂地和她平視。
當天下午,一輛馬車從霍記後巷轉出,飛馳出城,一路向東。
☆、斗轉星不移
嚴冰到茂城後,先拜訪了馬都尉,馬都尉隨軍開拔前,將他引薦給衙門及軍中留守的同僚,因此嚴冰的事務辦得十分順利,各樣關書齊備,只餘驗船一項了。
官船正在海邊的船塢檢修,他定了三艘,這日一併驗看,城門將關時還剩一艘未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