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如果放在平安的盛世,也許常玉才華會令他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無論是讀書出仕賢者,還是嘯傲山林隱士。可是他選擇了戰場,在那個每做一個決定都來不及過多思考,間不容髮的時刻,他選擇向死;並且,也沒有給殺死他的冷山別的選擇。
冷山殺了他,別無選擇。顧柔想到這裡,突然想到那天在角樓上他對自己說過的話:
——如果你逃跑,我也一樣會殺了你。
不由得一驚。
她眼前又一次浮現冷山的那個眼神,絕望、悽清、深沉、溫柔……飽含著痛苦和複雜的情緒。那是為了常玉,他一定沒有忘記過常玉。
孟章道:“常玉以後,他再也沒在人前表露過他的痛苦了。”
是的,更多的時候,他學會藏在心裡。
顧柔怔怔地回想冷山過去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直到今時今日,她才發現他的那些細微之處,似乎都飽含著一個人對於過去的負重和沉痛。
她想得出神,直到院裡的梧桐葉飄落到她跟前,她伸出手,接住了——秋日的陽光帶著微涼,與夏日截然不同的感受。僅僅是一個夏天的白鳥營生涯,已經讓她刻骨銘心;更何況,冷山在那幾乎度過了半生。誰能忘掉呢?
……
顧柔把冷山的衣服拿回來補好了,在破損的肘關節處,特地加固了一層,以防下次磨損。
她照舊像籠中鳥一般,看著官邸外面的世界。好幾次,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國師看著她立在行轅外的街道上出神,看白鳥營計程車兵經過,怔怔發呆。
“伍長!伍長!”祝小魚在隊伍裡拼命地衝她揮手,顧柔也用力揮手,她開心地笑,眼淚卻湧出來。向玉瑛跟著隊伍目不斜視,手卻悄悄抬起來衝顧柔揮了揮拳頭——那是一個她們約定好的手勢,做成了一件事,互相碰一碰拳頭。
領隊的冷山照舊走他的路,他看起來一切都好,傷勢也不明顯,很精神,顧柔遠遠望著他,他好像沒看見顧柔。
顧柔在手札裡面寫道:我很想他們,很想很想。
她以為自個忘了白鳥營,其實一直沒有。
有一日,國師與眾官將議事後,得有餘暇,同治中岑隨一起參觀他的藏書,岑隨雖然是雲晟那一頭的人,但他也是個讀書人,而且治學廣泛,談吐很有意思。國師交人素來無論親疏,而岑隨也覺得這位來自國觀的大宗師,並沒有恩師雲太尉口中說得那般專橫跋扈,兩人皆有種言語投機之感,便邀請國師來家中小坐。
用了一道茶的工夫,岑隨命人把收藏許多年的各類藏書都取到客堂,以供國師參看。
岑隨介紹道:“其中一些法家經典,乃是孤本,乃前朝武陵地區的大賢何雍收藏整理成集,下官的祖父與他有交情,何家後來落難,祖父出手襄助,何老前輩為了報答,便將此書交託給祖父。下官得到這些書簡之後,又重新命人抄錄,分門別類裝訂成冊。”說罷笑一笑道:“聽聞大宗師精研道家兵家陰陽之術,想不到對此類法家藏書也有興趣。”
國師半蹲下身,他倒是並沒有在那看岑隨介紹的書,只是按照對顧柔的瞭解,從中挑選著她可能會愛看的幾捲風俗志。一面漫不經心道:“岑治中,本座聽聞你是承熙三年的太學生,甚察多辯,有鄧析遺風。”
岑隨聽了心裡一驚,春秋的鄧析乃是法家先驅,卻又因為欺愚惑眾,得了荀子一個“不可以為治綱紀”的評價。大宗師這會兒把他比作鄧析,究竟是何意啊?一時間心裡七上八下,不知如何作答。
於是,岑隨笑著揖道:“下官愚鈍,豈敢同法家先賢比肩。”
國師挑揀著書簡,已經拿了一卷在手中,淡淡道:“你對戰事早有預料,卻隱而不報,報只報一半,這等模稜兩可,中庸之道,確實倒不似法家風範。”
岑隨冷汗涔涔:“大宗師,誤會了,下官一聽戰事起了苗頭,可是立即……”他本來想說立即修書給了太尉雲晟,可是他突然意識到不能說,否則便連恩師也一起出賣掉了,延誤戰機本來就是一連串人的的責任。他只好閉口不言。
國師抬頭,目光疏冷,淡淡朝他一瞥:“立即上報了是不是?你以私人名義修書給雲晟,卻不奏表上報朝廷。你明知這封信有可能不會引起他的重視,豈非報只報了一半,你藏私。”
岑隨見他揭破,秋涼的天早已汗流浹背,起身恭拜道:“大宗師,下官該死。”
“該死倒也不至。只不過你為了不得罪上峰楊琦,搖擺於國家利益和私情利益之間,結果你選了一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