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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走一步是一步。”
謝景臣緩慢地頷首,目光之中隱隱透出縷薄霜,徐徐道:“你父親於我有養育之恩,認真說,我也算你半個兄長。如今二老駕鶴仙歸,你若不願回苗寨,就留在相府。”
謝木清顯然很驚訝,詫異道:“大人當真願意收留我?”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往回收是不能的。”他合上眸子揉摁眉心,悵然嗟嘆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自當節哀順變。”
話音落地,木清甚至還沒回過魂兒來,又見他招來幾個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寒聲道:“表小姐從苗疆而來,舟車勞頓,將她好生安頓在府中,身邊須臾不能離人,明白麼?”
在官場上混久了的人,說出的話一字一句都別有深意。身邊須臾不能離人,寥寥數字卻是一語雙關,是保護還是監視,全憑各自見解了。幾個錦衣衛相視一眼,抱拳應聲是,其中一個上前朝她比手,恭謹道:“表小姐,請。”
謝木清還有幾分雲裡霧裡,抬眼看謝景臣,見他面色柔和唇角含笑,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冷漠,便稍稍放下心來,旋身跟在幾人後頭去了。腳步聲漸遠,譚桐伸著脖子打望那女人的背影,心頭萬分納悶兒,大人向來無親無故,怎麼平白多出個表妹來了?
思忖著,忽聞丞相道,“這女人知道得太多,派人盯緊了,若是落到了對頭手裡,恐會生出諸多事端。”
譚桐百思不解,蹙眉道:“大人,既然這女人留下來是後患無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倒還乾淨,天底下只有死人的嘴巴最牢靠。”
他面色一冷,半眯起眼朝譚桐睨過去,“聽譚同知這意思,是覺得本相婦人之仁?”
譚桐被他看得一哆嗦,頭幾乎埋到了胸腹前,揚手狠狠幾個耳刮子扇在自己臉上,口裡諾諾道:“是屬下失言,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謝景臣一哂,目光落在手中的短笛上細細打量。
其實譚桐的話不無道理,謝木清知道的東西太多,如今又在京都,稍有不慎就會惹出大禍。留著是個後患,最妥帖的法子就是教她永遠不能再開口。可是當年謝樂師冒死帶著襁褓中的自己潛逃出宮,救命之恩在前,養育之恩在後,如今二老仙去,他若轉個背便殺了他們的骨肉,恐怕天理都難容。
他的指尖劃過短笛上的紋路,漫不經心道:“先留著吧,沒準兒將來能有什麼用處。皇后死了,宮中正行大喪,恐燕楚嘰趁亂生事,我得時時在宮中守著。府上這頭你多上心,若一切平安,自然好吃好喝供著她,”說著話語驟頓,半眯起眼道:“若出了什麼岔子,你便要當機立斷,省得麼?”
這話森冷無比,聽得人不寒而慄。譚桐心頭直癟嘴,暗道真是個深不可測的主兒,才剛訓誡了自己,這會兒又讓自己當機立斷,果然反覆無常。他蹙眉應個是,又抱著繡春刀試探道:“大人讓屬下當機立斷,是要留活口還是……”
他撫了撫腕珠旋身去了,一面走一面頭也不回道:“能留自然要留,若是被逼無奈,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罷。”
雨停在午後。
天放晴,烏雲也散盡,太陽招招搖搖地晃出來,宮中漫天的白幡被風吹得烈烈響。奉先殿裡頭的大德還在唸誦經書,超度皇后的生魂往西方極樂,梵音陣陣,敲天震地。
命婦同朝臣們已經走光了,各自在家中替國母披麻戴孝。偌大的靈堂上只剩下宮妃和皇子皇女,跪在蒲團上緘默不語,偶爾一陣兒吹進來,拂動掛在高處的金箔銀箔,即使白晝裡也顯得淒冷可怖。
阿九正往火盆裡添紙錢,忽然聽見外頭太監吊嗓,呼道:“皇上駕到……”
眾人手上的動作均是一頓,紛紛回身給皇帝行大禮。跪伏在地上,依稀能瞥見素白的喪服一角,皇帝掃一眼殿中諸人,不耐地擺手道:“逝者為大,就不必對朕行這些虛禮了。”
眾人應聲是,復又重新跪回了蒲團。阿九一面替皇后燒紙錢一面抬眼,只見皇帝一臉的悲痛之色,一旁的太監上前呈香,他接過來,攥在手心裡朝皇后的靈位拜了拜,復又遞給了那負責敬香的小太監。
這副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畢竟夫妻幾十年,皇后一走,皇帝心中或多或少都會有所觸動。他站在靈位前杵了會兒,面上有些呆滯,看上去頗有幾分傷感的意味。秦嬤嬤不住地低聲抽泣,上前低聲道:“萬歲爺,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娘娘就在後頭的玉棺裡,大家要不要去看看?”
皇后是上吊死的,那副尊榮不消想也知道有多猙獰駭人。高程熹起先還神魂落魄,聽了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