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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捲曲如螺,白毫畢露,銀綠隱翠,葉芽幼嫩,在清水之中上下翻飛。
阿九端起茶碗,捻起蓋子剔茶沫兒,低頭正要去喝,餘光裡卻瞧見趙宣動也不動。她狐疑,不由頓了頓道:“公公不喜歡佛動心?要不要換一盅?”
說完打量他,卻只能瞧見的只有露在赤金面具外的一雙眼,濃長的眼睫在面上投下淡淡的影,雖然看不見他的臉,阿九卻知道他在笑,因為那雙眼睛底下是掩不住的笑意,寡淡卻幽雅。
她皺了皺眉,正不解,又聽他的聲音從面具後頭傳出來,沉沉悶悶,聽著教人壓抑,然而那聲線卻又是平緩的,淡淡道:“奴才這張臉毀過容,當著殿下的面摘面具,只怕讓殿下受驚。”
阿九聞言一愣,未幾回過神來。趙宣覆了面具,便是想喝茶也不能夠啊,她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真是鬧笑話了!心中一陣尷尬,她嘴裡擠出兩聲乾笑,埋下頭喝茶,口裡道:“公公自便,自便。”
說完將茶碗舉起來往嘴邊兒送,急於一筆帶過,顯得有些慌張,不知怎麼手上一滑,黃瓷碗裡的水便揮雨似的灑了出來。茶是現衝的,水尚滾,潑出來大半盡數淋在她的右手上,浸過白布直直燙在傷口上,痛得她一聲悶哼。
阿九咬了咬唇,抬起手背一番打望,卻見血又浸了出來,將絹白的布料染得通紅,看樣子又要重新上藥包紮了。她疼得吸口涼氣,暗道今兒是什麼好日子,怎麼什麼事都不順?自己也算謹慎,鮮少有這麼笨手笨腳的時候,如今倒好,直接把臉丟到個外人面前去了!
她愈發煩躁,因壓低了嗓子暗罵了一聲,抬眼朝趙宣看,卻見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手上,明明滅滅。
阿九覺得窘迫,右手不自覺地往背後縮了縮。不是都說太監最會察言觀色麼,這時候,但凡有些眼色的不都該識趣地告退麼?杵在這兒是什麼意思,趕著看她的笑話?她心頭不悅,垂了眸子下逐客令:“時候也不早了,公公回去歇著吧,本宮……”
他不待她說完便將她打斷,漠然道:“殿下手上的傷得重新上藥。”說完從懷裡摸出一個東西放在桌上,往她跟前一推,“這是欣榮帝姬讓奴才帶給殿下的玉露膏,帝姬交代了奴才務必親手替殿下上藥,否則帝姬心中過意不去。”
這算什麼,扇了一巴掌再給顆糖麼?阿九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公公替本宮給長姐道謝。”目光從那藥瓶子上掠過去,又道:“玉露膏本宮收下了,只是碎華軒裡不缺人替本宮抹藥,公公還是請回吧。”
趙宣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緩聲道:“殿下若不肯,奴才沒法兒跟帝姬交差。”
不親手替她上藥就不好交差,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能在紫禁城裡混得這樣風生水起,必是個心思極其活絡的人吧,阿九有些無法理解,不明白這位掌印怎麼會這樣一根筋。
她心頭愈發不痛快,兩道柳眉越擰越緊。兩人迄今也就見過兩回面,若是換做尋常太監,恐怕早冷著臉子請他走了,奈何眼前這位身份有些特殊,如何都得給幾分面子,只得繼續好言相勸,“公公回去覆命時,只道已經照著長姐的吩咐一一做了,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揭發你。”
這個說法倒是新奇。他側目朝她看過來,眸中映入光點像繁星,哦了一聲說:“做奴才的最是要老實忠心,殿下這是在教奴才欺上瞞下?”
“……”
一通鬼扯繞得人頭暈,阿九沒什麼耐性了。太監果然陰陽怪氣,白天裡一門心思向著欣榮,大晚上的又跑來探她的傷,這是想裡外都當好人?果然居心叵測。她有些鄙夷,沉了容色正要開口,趙宣卻已經徑自拉過了她的手。
阿九大驚,沒料到這人膽子這樣大,沒有她的準允便敢動手動腳,覺得她好欺負麼?她使力把手往回抽,冷下臉恫嚇:“公公是在御前侍奉的人,這麼做可要擔罪名的……”
然而趙宣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鉗了她的手朝她一乜,聲音出口陰沉得教人發冷,道:“殿下乖乖聽話,您脖子上的傷奴才權當不知道。”
此言一出,驟然教她渾身一僵——脖子上的傷……這人瞧見她脖子上的傷了?她面色大變,心頭將謝景臣家的祖宗挨著問候了個遍,復抬手便去捂頸項,半眯了眸子冷冷看趙宣:“怎麼,公公這是威脅本宮麼?”
他一哂,微垂著頭替她解一圈圈兒的白布,視線落在她的手上,輕描淡寫道:“殿下不也威脅奴才麼?你來我往罷了。”
阿九不是個伶牙俐齒的人,被這話堵了個結實,一時半會兒居然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