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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鑲嵌。
不,我不是鑲嵌。我比連涓優秀,如果他們瞭解,就不會只圍著她轉。
孤傲像腹部的紅色印記,甩不掉,抹不煞,有著重量,帶來痛苦。有人過來請她跳舞,程式化的語言,市儈的面孔。她的目光遊離別處,她的聲音冰冷生硬:“抱歉,我不會。”那人聳肩離開,她的淚水也流下來。也沒有王子和灰姑娘。童話都是騙人的,是人生沒有奇蹟的庸人的聊以自慰。她在人叢中磨磨蹭蹭,退到門邊,將門拉開,逃掉了。
半年前隨父親第一次來豪門酒店頂層一那個三十平米的房間時,她驚覺這個文化空氣稀薄的城市竟滋生著這許多詩人。她確信找到了一片淨土,羞澀地坐著,像捧起嚮往已久的經書的小和尚,不知該橫著讀還是豎著讀,不知該坐下看還是站起來看才不會褻瀆神明。幾個星期後她的印象就天翻地覆了。詩人們幾乎從不談詩,大都是有關時事的拾人牙慧的話,李鵬的眉毛8 點20啦,朱鎔基的眉毛10點10分啦。他們領著女朋友來了,大多漂亮。不管詩歌蕭條到何種地步,不管把時間大把大把花費在化妝品和服飾上的女人如何不懂詩,只要對她們念一首最淺薄的情詩也能讓她們心旌搖曳,這就是女人對詩歌莫名其妙的情結。這些或許只在晚報發表了兩三首歌頌早市、街道、大山,或者每逢節日寫首頌歌的所謂詩人,用那些寒磣的詩歌取得了詩人沙龍的入場券,又在這些女人面前晃了晃,取得了她們的芳心。他們甚至完全可能借拜倫的情詩用不標準的普通話滑稽地背誦了一遍。看著他們在昏暗的燈光下相擁而舞的情景,她就禁不住想到這番景象。
人員史無前例地多,盛世高潮。連漪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在角落裡找個位置坐下。幾個自以為認識她父親就取得了她青睞的小子不斷地朝她看,笑,做著討人嫌的嫵媚的姿勢。她視而不見。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漸漸驅走Party氣氛的困擾,攪得她心慌意亂。她把玩著手中盛著清水的玻璃杯,表情寥落,預感今晚會發生點什麼。
這裡又增添了一類人,也許是乞丐,也許是有著高雅稱呼的犬儒主義者。他們坐在角落裡吃免費提供的香蕉和桔子,小心翼翼地喝茶水,垂眉垂眼,偶爾抬起眼皮迅速地繞場掃一圈。一個犬儒主義抬頭看了她幾眼,她也盯著他,他就過來坐到她對面,他們談了談詩歌。
喜歡詩嗎?
可以。
發表過嗎?
不多。
發表過就表示有水平,不錯。喜歡誰的詩?
這個問題連漪沒想過。她不瞭解現代詩,不知道20世紀中國有哪些詩人。其實只要願意她會憶起的,高中那陣子不都為詩歌忙活去了嗎。我將長眠地下,拒絕發芽。她15歲時寫這樣的句子。她創造了許多句子,包括精美的五律和七律,都忘了,卻在別人的本子上看到,發現自己悄悄地流行一時。她那懸而未決的大家風範不正緣於此嗎?可太遙遠了,時光飛遷,恍若前塵。她也常忘記父親是個詩人,至少在區域性範圍著名並有了相當的社會地位。幾天前還有一群人在文聯正兒八經地為他開了個研討會。她不屑一顧。即使研討出一個學術成果又如何呢?他的詩在現實面前是無力的,與現實脫節,一些有關歷史的回顧,一些有關人性的感悟,用晦澀難懂的語言表達出來,誰有那份閒心體會?那些轟隆隆輾軋著世間的嗓音才是時代的音樂,誰還能聽見父親委婉深沉的歌唱?即使有人聽見,譬如連漪,充其量只會略有感觸,風拂過,水面起了一層淡淡的水紋,深層,是靜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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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小卒,他的詩看不看無所謂。中國的看就看北島顧城,或者乾脆誰也別看,就看英國詩人艾略特的那首《荒原》,八十年代以來中國所有非抒情類現代詩都有它的影子。”
連漪羞澀的態度激發了一個行家裡手,這個人語間陡然多了些京腔。連漪向來認為這種京腔痞氣十足,聽著很不舒服。
你看過秦��氖��
詩,倒沒看,不過一些評論家對他評價不高。
什麼評論家,專靠攻擊別人賺稿費的鼠輩罷了。人云亦云是中國人最大的弊病。你是誰?你也是詩人嗎?一個連自己都收拾不好的人也配談詩嗎?走開!
平生第一次揮出無禮和霸道,這無禮和霸道才與連家二小姐的身份相稱,一些看客衝這番情景乾笑了幾聲。犬儒主義者灰溜溜地走到剛才待著的角落,對著旁邊的人說了句什麼,咧著嘴笑了笑,搖了搖頭,紅的臉很快黃了下去。
這是唯一一次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