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氏0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鼓處的耳釘烏亮地閃著金屬的光芒。這無疑是對校規和師權的挑戰,當時的我也曾暗暗為其捏了把汗。那時他時常遲到或是曠課,有時甚至來學校時身上還帶著傷。同學們都相傳他是當地有名的小混混,大家都不敢與他親近,老師亦對其處於放任狀態。
有一次,他在課間時才匆匆感到,我發覺他胳膊肘處還在淌血。
“你去哪了?”
他一隻手捂著嘴做了及其誇張的表情:“原來你會說話!”
我被他這滑稽的表情逗笑了。
他又做出一副很懊惱的樣子:“別人見了我都是哭,怎麼你一見我就笑?”
聽到這話我更是笑得一發不可收拾,笑過一陣後我指著他的手肘說:“還淌血呢!”
“男兒流血不流淚啊,流點血又何妨!”
“不處理恐怕要感染,要不去校醫那裡?”
明思滿臉的不屑:“嘁!讓我去找那個內分泌失調的老太太?她就知道告狀,與其找她我寧願自生自滅!”
“唔,那我替你去!”
到了校醫室,那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便又回去看她手上的《知音》。我剛要看口,只見她頭也不抬地說:“唔,我是不會替人開請假條的,你不要想偷懶。”
我想了片刻,脫掉一隻涼鞋:“新買的鞋子不怎麼合腳,磨破了皮,要開些什麼藥麼?”
她說這自然而然就好不必小題大做,可我還是堅持要了酒精棉和消炎粉。
“喏,拿去!”
“哇,真有本事!”
見明思笨拙的扳著自己的手肘,我便忍不住:“我來幫你。”
我專著地用酒精棉幫他擦拭傷口,全然無視他的呲牙裂嘴。
“為什麼要打架?”
他詫異:“你怎麼知道?”
“難道是你小腦發育不全害你天天摔跤?”
“嘿!這倒是個好藉口……還不是我哥們被人欺負好多次了,今天替他出氣了……那小子!”
這是一個不錯的開端,我和我們那出名的小混混成了好朋友。我本以為明思像大多數的小混混一樣出自於一個問題家庭,然而真相卻總是出乎人意料的。
“我爸媽是藝術學院的教授。”
“真的?”我上下打量他:“怎麼你沒有繼承一點先人的優良基因啊?”
對於我的冷嘲熱諷,明思表現的毫不在意。
他將雙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說:“嘁!這話我聽多了,只是你們這些俗人看不到我與眾不同的藝術氣質而已。”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他“騰”地坐了起來。
“我會一樣樂器,你猜是什麼?”
我看了看他的手,那確實是雙指節分明而修長的手。我搖了搖頭。
“哈哈,你一定猜不到,我會這個。”他比劃了幾下,“二胡!”
我錯愕了一刻:“這與你的氣質還真是……不符。”
看到我的表情,他終於滿足地又靠回了椅背。
“那麼……父母感情不好麼?”我小心翼翼地問。
“喂喂!我在你眼裡有那麼差勁麼?我還不至於將自己的錯記在父母頭上。他們很好!”
我有些後悔自己竟問出這樣的話,而明思也因此不快許久。好在後來,因為那一年發生的那些不輕鬆的事情,我們總算冰釋前嫌。
我離開家鄉前往大學的那一天,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是我的生日。我一早起來便知那日是我的生日,但是我一度勸自己忘記這個日子,在(炫)經(書)歷(網)了那許多事後再無人有閒暇去紀念那麼久遠的事情了。
我開啟大門,明思就如今早一樣倚在我家的門旁。那日的陽光透過門前的梧桐樹葉熙熙嚷嚷地照射下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遞於我。
“生日快樂。”多麼美妙的一句話。
我開啟盒子,就看到了這個長壽的八音盒。那天我是下午的火車,中午在家裡吃了出發前最後的午餐。母親為我煮了碗長壽麵,加了個荷包蛋。我拿著筷子的手始終不能停止抖動。這是母親的受難日,她又怎會忘記,我又怎能不負責任地將其忘記?我狼吞虎嚥地吃起麵條,看著自己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滴入碗中,然而母親卻一直微笑,似是充滿了希望。
她替我捋了捋頭髮:“還不算壞……還不算壞……”
日後每當遇到阻礙我都會學著那一日母親的口氣喃喃地重複這句話,從此,一切都不算壞了